萧瑟言本不想打他,他只是受不了在治疗方案好不容易探讨出来,看见的却是老爷子去世的模样。他想象不到没有人在老爷子身边,老爷子是如何的离他们而去。他无法冷静,更无法思考。他想着,如果有人在老爷子身边,是不是就会不一样。萧楠辰不相信,他看着老爷子,一副自欺欺人的模样。老爷子明明是睡着了,就跟他离去的时候一样。不可能一会儿功夫,老爷子就这么走了。他微微的摇着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不止他,在场的所有人都难以相信。匍匐的梅管家慢慢靠近起身,他走在萧楠辰身边看着他被打的侧脸。梅管家吞了吞口水,刚刚他将老爷子脸上的血迹擦干净时,他这才想明白。老爷子的这幅模样完全不像是自己离世。他也理解萧瑟言为何会打萧楠辰。在大家的心里,其实都明白老爷子会在某一天离去,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特别是在方案出来的那一刻。他们探讨方案不就是让老爷子活的更久一点么。“言儿,你爸去世这事很蹊跷。”
梅管家皱眉,说出心中疑问。他的话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闻言的萧瑟言红着眼眸,似乎也想到了刚刚进来看见老爷子最初的模样。那血迹,那眼眸。完全不像安然离世,仿佛是被杀。萧瑟言心里一凉,他慌忙的走进床边,当他的手握紧老爷子的手臂那一刻,那冰凉没有温度的感觉让他心里更加的彻骨寒冷。她看着闭着眼睛的老爷子,闷声“小凯,如果没有治疗方案,我爸能活多久。”
他知道,他问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两个月。”
慕容凯闷声。这是他给老爷子检查出来的结果。“所以两个月里,不会有任何情况是吗。”
萧瑟言怔怔的问。两个月,真短。萧楠辰似乎也听明白了意思,他一脸错愕,“爷爷,不是离世,而是……”萧楠辰停顿。大家都静了下来,梅管家阴沉着脸,看不出表情。“先处理老爷的后事,一切结束,在说吧。”
这话,梅管家不知怎么就说出来了。老爷子的身体已经冰凉,离世的他仿佛给人一种安静的模样。他想过老爷子离世后自己会是一种怎么样的状况。他是哭,除了哭,没有其他。萧瑟言同意梅管家的话,他默不作声,眼睛却一直看着老爷子。慕容凯叫来护士打理老爷子的病房,萧楠辰上前将老爷子背在了背上。老爷子很轻,背着老爷子的萧楠辰感觉不到任何的压力。在回庄园的路上,大家都是沉默的。萧楠辰静静的搂着老爷子,他垂眸看着老爷子的容颜,一滴泪,落在了老爷子的眉心。回到庄园。每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那些佣人不知道老爷子已经离世,当他们看见萧楠辰将老爷子背下车的那一刻,也只是以为老爷子睡着了。滕翘楚从庄园里走了出来,当看到萧楠辰时,一愣“爷爷怎么了。”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萧楠辰,萧楠辰只是看着她无言的流泪。他是眼泪让她心里一疼,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林落晓还被看管在房间里,当听到有车子的声音,她激动的从床上坐起来,赶紧的向门外跑去。门被反锁,焦急的她只好不停的拍着“有人吗,放我出去。”
没有人回应她,林落晓心里是又急又燥。外面的车子声,肯定是萧楠辰回来了,她还想问他爷爷怎么样了呢。林落晓烦闷的对着房门重重的踹了一脚,可是疼的却还是她自己。她闷哼一声,此时,门也缓缓被打开。林落晓一愣,眼眸扑闪扑闪的眨着。门外并没有人把守,而且也不像有人在给自己开门的样子。她迟疑了好一会,这才慢慢的向门外走去。出去时,也不忘将门仔细打量了一遍。这还真是奇了怪了。林落晓闷闷道,不过她也不想这么多,在她心里,跟脑海里,老爷子的事占据了一多半。她忽略脸上的疼痛,快速的向楼下跑去。当她刚跑到楼下,就见到萧楠辰背着老爷子走了过来,身边还有萧瑟言他们的陪伴。众人看见林落晓,眼眸都划过一丝躲闪,唯有萧楠辰冷冷的看着。而萧楠辰身边的滕翘楚,却如看好戏般乖诺的呆在一旁。“爷爷回来了吗。”
看着萧楠辰将老爷子背了回来,林落晓的心里无非是雀跃的。老爷子能出院了,是不是代表身体也好了呢。林落晓想着想着,她含笑的向萧楠辰靠近,她也这才发现大家的不对劲,跟萧楠辰眼眸里散发出的寒意。“出了什么事吗。”
林落晓完全摸不着头脑。她颤颤的向大家靠近,当看着萧楠辰背上的老爷子时,她就在也离不开眼睛。老爷子双手无力垂放在萧楠辰肩膀两侧,他安静的闭着眼睛,至始至终没有抬头看林落晓一眼。“爷爷。”
林落晓微弱的唤了句。平常只要她喊爷爷,老爷子都会答应她的。“爷爷……”林落晓又唤了句,眼角也渐渐湿润。萧楠辰淡漠的看着林落晓,他背着老爷子越过她的身体,逐步的向老爷子房间走去。众人保持着沉默,没人理会林落晓,林落晓转身,看着老爷子的背影越行越远,最后跟了上去。她来到老爷子房间不敢靠近,她站在门外,双手扶在门边,看着萧楠辰将老爷子放在床上,又看着他从老爷子衣柜里拿出一套新衣服。她看萧瑟言打来了热水,又看着梅管家轻轻替老爷子擦拭着身子。她看着慕容凯一直隐忍着泪水,看着滕翘楚面无表情。林落晓突然觉得,这一切太诡异了,又太安静了。她不明的走进了房间,湿润的眼角早已经明白老爷子现在的处境,她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她不傻,明白生离死别。可是,她就是不愿意去相信,这个最爱自己的爷爷,会这么的离去。“爷爷……爷爷……他……”“落晓,爷爷去世了。”
替老爷子擦拭完身体的梅管家柔声道,只是哭过的声音有些暗哑。他其实也不想告诉林落晓这个残忍的事实,老爷子最担心的就是林落晓,即使最后一刻,老爷子都没有让林落晓担心。“我不信。”
说完,林落晓抿紧红唇。“不信为何哭,落晓,爷爷老了,会有这么一天,大家都有这么一天。”
梅管家的声音依然很轻,他很有耐心的说着。悲伤的一面并不是表达,他也自知他的悲伤不少于这里的每一个人,但他是这里的长辈,他必须坚强的照顾这些后辈。“爷爷……爷爷才不会呢,他说他会好好的。”
隐忍的泪水变成嚎啕大哭。林落晓双手覆在自己眼眸,像个小孩子一样抽泣的大声哭声。她的哭声感染着外面的佣人,佣人们个个都退在一边,低头心疼着。可屋里的人却不这么认为了。慕容凯跟萧瑟言虽然心疼着,但萧楠辰却厌恶的看着林落晓。“别哭了。”
萧楠辰大吼,他的声音让大家都愣了愣。这个时候,他们不明白萧楠辰为何还是对林落晓这么敌对。但萧楠辰明白,他没有忘记是谁在医院跑掉,是谁不听话逃离庄园,让他离开了病房。他在怪林落晓,就如萧瑟言在怪他没有陪在老爷子身边一样。他的声音并没有让林落晓停止了哭泣,反而让她哭的更凶了。老爷子那些收养的孩子听到消息都陆续赶来了庄园,大家言语中都没有交集,当他们看见萧瑟言的那一刻,也没有多大的感情。大家都跪在床边,低头哭泣着,在他们的眼泪里,看不出感情。林落晓在他们来后就已经停止了哭泣,她怔怔的看着他们,眼眸涣散。老爷子离世的消息她已经接受了。虽然心里堵的慌,难以相信。萧轩逸也来了,他并没有哭,只是静静的看着床上已经换好衣服的老爷子。老爷子穿着新衣,双手放在自己胸前,一脸安详。萧楠辰等人站在床边,没有在说话。房子里除了哭声便是哭声。等大家哭累了,出去商量着老爷子的后事,而站在不远处的林落晓却留在了原地。大家没有管她,只有萧轩逸担心的看着她,可是他最后还是被父母拉走了。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林落晓跟老爷子后,她这才慢慢的走向老爷子。看着老爷子的容颜,林落晓慢慢坐在床边,颤抖的手慢慢抚下老爷子的脸颊。毫无温度的感觉让她的手指抖了抖,林落晓红唇微张,鼻息凝重。“爷爷……”她又唤着,明知道床上的老人不会在回她。她不在说什么,只是靠在了老爷子那不在跳动的胸口上。她的眼泪顺着她的脸滑到了老爷子的新衣上。脑海里也是老爷子陪伴自己的点点滴滴。他的慈爱,他的威严。即使最后,他都以最好的样子面对她。她一直让他担心,一次都没站在他的立场想过。她把这一切的疼爱,都当做了理所当然。因为他是爷爷,疼爱自己,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