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们一起去抓青蛙的时候,你也总是犹豫不决,一会儿担心回家你爸会骂你,一会儿又害怕有失千金小姐的身份。但是,看到青蛙的时候,你不是也开心地跳起来嘛,所以没有什么好怕的,只有你做了,才会知道做的决定有没有错,而不是一味地靠主观意识去想象。”
惠安说的头头是道,每一句话都说进沈慕嫣的心里去了,她看着惠安的眼神隐隐泛红。“怎么,被我说感动了?”
“没有,只是眼角有点发炎而已。”
“哼,真没情趣。”
两个人很久没见,惠安又是购物狂,所以每家精品店里,都出现了她们的身影。大街上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卖水果的,卖小饰品的,还有许多将字画摊开了来卖的,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沈慕嫣吸了口气,这样子大摇大摆地在大街上逛街好像也是久违了的感觉。爷爷跟楚颢然都不怎么肯让她出门,说是楚家的少夫人就该要维持楚家的风度,不能随随便便到大街上去。所以,她就像一棵被定死了的树,在慢慢地等待腐朽。她伸开双手,好好活动了一下,这些日子,她过得太像个老人了。下棋,看书,读报纸,简直都快要发霉了。惠安那丫头跑得比兔子还快,不对,她更像只精灵,在她最疲惫最彷徨的时候,来到了她身边。此刻,她的心底是暖暖的,连呼吸都有了阳光的味道。她跟在惠安的后面,像小时候一样,踩着她的影子,一步一步,最后以致于奔跑起来。高级餐厅里,光线幽暗。楚颢然优雅地举起红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这几日,他都抽出大量的时间,陪何韵娆去他们常去过的地方,吃一些他们最爱吃的菜肴。但是,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他向来不是特别细致的人,所以也找不出什么原因。而这一刻,当他将视线移向窗外时,他的神经一下就绷住了。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那个不怎么出门的女人。她跟谁在一起,怎么可以笑得这么开心,那么毫无顾忌。莫名的,心里有一团火在蔓延,他的眼眸愈发深邃。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一眼就看见了她。又长又黑的头发,一件深蓝色的连衣裙,脚上是一双雪白的平底鞋,那副模样,不像个大家小姐,反倒像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她仰着脸四处张望,不一会儿,看着天空哈哈大笑起来,那张脸从未有过的生动明媚全都展现了出来。这真的是她吗?他有些不敢相信,手里的红酒也险些洒在他昂贵的西装上。“你在看什么,那么津津有味?”
何韵娆露出甜美的微笑。楚颢然嘴里说着没什么,但是眼神却始终没有挪开。沈慕嫣完全不知道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她这个时候心里痛快极了,看着头顶的蓝天,听着惠安讲的异国笑话,她笑得简直肚子疼。“尼泊尔那里呢,牛是最神圣的动物,所以,就算是高级汽车碰见牛,都要给他们让行。这个怎么说,可以说是横行霸道吧。”
“跟螃蟹一样?”
沈慕嫣比起剪刀手,做了个跟螃蟹一模一样的动作。“对啦,不过我好想做尼泊尔的一头牛啊。”
“诶?”
“这样我就可以好吃懒做啦,吃好多好吃的,不用付钱,心情不好,也可以去糟蹋糟蹋庄家,也没有人管我。自由自在,还可以被当做神一样,多么快活!”
沈慕嫣忍不住大笑,原来惠安也想好吃懒做啊,果然人都是一样的啊。她不渴望当神,但是祈求神对她不要太苛责,以后得日子不要再让她心力交瘁就可以了。而那个让她感到疲惫的男人,心情却是有些古怪,他默喝着红酒,很长时间没有说一句话。“哎呀,我不是说了嘛,你只能看我一个,这样算不算违反规定呢!”
何韵娆故意装作不开心:“就罚你再喝一杯,下不为例!”
“好。”
楚颢然爽快地又倒了一杯。其实刚刚的情景何韵娆也看到了,那样子的沈慕嫣确实很迷人,所以她才很担心,她怕颢然会因为迷恋沈慕嫣而跟她分手。她的自信心在这个时候,稍微打了一点折扣。看来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她不能小看了她。何韵娆不知不觉又多喝了几杯,脸色也变得愈发红润起来。楚颢然让她少喝一点,他不想再有什么烦心事,因为他知道何韵娆一旦醉了,发起酒疯来,就会没完没了,让人头疼不已。何韵娆没有醉,然而他们奇迹般地相遇了。楚颢然的眼眸一下亮了起来,但很快又暗了下去,他的胳膊被何韵娆紧紧地挽着,丝毫不能挪开,好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此拉开了。“沈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啊,是的,好巧。”
沈慕嫣尴尬到了极点。她不知道这种情况这种感觉该怎么来形容,她突然间有点头昏脑涨。她扯了扯惠安的衣服,示意她赶紧离开,她还不想让最好的朋友看到自己的不堪。没想到惠安姑奶奶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说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她看着何韵娆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冷不丁地说道:“你是小三?”
不光是沈慕嫣,就连周围路过的人也都齐唰唰地看着何韵娆,恨不得看出一个洞来。何韵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她没想到这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小姐,我们好像不认识。”
她微笑着,维持自己的礼仪跟风度,尽力压制着自己心里的怒气,其实她恨不得活拆了她。还有就是,她想让楚颢然看到,跟沈慕嫣在一起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样也就可以看出沈慕嫣的人品。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样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看看沈慕嫣那张故意装作无辜的模样,她心里只觉得恶心。惠安没有理会她的假惺惺,只是露出欢快的笑:“可是我认识你呀,在巴黎的时候,YONO酒吧的酒窖里。那个时候,小姐你可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何韵娆吃了一惊,脸色也跟着暗沉下来,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怎么会知道巴黎的事?转脸看了看楚颢然,好在他并没有露出什么好奇的表情。不能让他知道,绝对不能,不然她就真的再也进不了楚家的门了。“哦,你好像忘了,我帮你回忆一下。”
惠安无比亲切地说。其实惠安就是想替慕嫣报仇,楚颢然跟何韵娆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毕竟她也在杂志圈混了那么多年,基本的情报她还是清楚的。这女人真是有够贪心的,在巴黎的时候,同时交往了好几个男人,每天都在酒吧里厮混,现在还在这里故作高雅。她清楚地记得,那天她去酒吧采访一个爱泡吧的男星,叫Deiee。Deiee有点好色,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那天去采访他,她也是花了功夫的。她没有花大价钱打扮自己,因为Deiee的口味不一,跟他发生关系的女人都相差很大,没有人知道他的具体标准。所以她反着来,怎么清新自然怎么来。果然,Deiee终于同意给她半个小时的时间采访,期间还对她动手动脚。她忍得很辛苦,喝酒喝得头昏脑涨不说,他还让她去地下室拿酒,简直就是苦命。她刚打开地下室的门,便听见里面的呻吟声,简直娇柔到了极点。“嗯,Javi,轻点……”因为说的法语,暧昧的氛围好像更升了一级,惠安的脸很快变得通红了起来。接下来的一幕,她愣住了,原来不止一个男人。这女人便是何韵娆,她一脸的享受,任由男人纠缠。这画面……不对,酒要怎么拿?难道要她走过去说,麻烦三位让一下,我要取酒吗?惠安快要疯了,半个小时很快就要过去了,要是拿不到像样的采访稿,主编会把她骂死的。惠安彷徨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把她拉扯进了怀里,紧接着就是富有法国气息的热吻。这是初吻啊,惠安是真的疯了,她死活都推不开这个欲望十足的男人。“我的中国娃娃,你也可以像她那样对我吗?”
Deiee的嗓音很低,他吻着惠安柔软的嘴唇。惠安差点叫出声来,眼泪不停地在眼里打转。Deiee将她拦腰抱起来,露出最迷人的笑容,他长得的确很英俊,惠安望着他的蓝色眼睛,努力不让自己沦陷。但是来不及了,在另外一个地下室里,在满是酒香的时间里,她的身体已经全部暴露在他的面前。她开始反抗到最后屈服,Deiee给了她终身难忘的一个夜晚。那之后他们连续一个礼拜都在一起,就连他的经纪人也觉得惊奇,Deiee何时迷上了一个东方女孩,这实在是有点奇怪。而惠安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她被Deiee一点不剩地夺走。所以,何韵娆这个女人她也没有忘记。Deiee也是个奇怪的人,后来他竟然要求惠安跟他交往,娱乐新闻中也很少见他的绯闻。想到Deiee,惠安的脸又一阵红,但是碍于现在这样的场合,还是认真一点好了。她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心里想着要怎么收拾她。何韵娆一脸的紧张,但是她又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奚落沈慕嫣的机会。她仰起脸,故意显露出高姿态,她不愿也不肯输给沈慕嫣,尤其是在楚颢然也在场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