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没有跟着其他大地主走的罗瑞生和马翔都是,脑子灵活,做事谨慎的人。 罗瑞生差不多快四十岁,马翔也才三十多岁,他们正直壮年做事既有闯劲也够谨慎,并不想在这时候惹恼安初夏,这个威县名正言顺的县令。 许良策在杜冷霜走后,他都没再敢多看安初夏一眼,只留下一句,“我回家跟老爹商量,看给你拉来多少粮食帮忙。 你最好自己再想想办法,我就算把家里粮食都拉来,也不够你今年交税粮的。”
安初夏眼神闪烁了一下,这时候才感觉出来,这个小少年郎恐怕并不像外人看见的那么缺心眼。 罗瑞生和马翔俩人临走的时候都说会捐赠粮食给衙门,没有说多少,只说回家看一下存粮有多少再作决定。 陈县丞听说大多数的大户都不愿意借或者捐粮食,给安初夏这个女县令,心里高兴的多吃了两碗饭。 至于那几个没眼色的大户,等到他把这个黄毛丫头县令撵走,再找机会好好收拾他们。 在他吩咐的人烧毁县衙粮仓的时候,陈县丞就把这件事捅向了府城,按照律法管辖内的粮仓被烧毁。 这个新上任的黄毛丫头县令,就算不被判处死刑,最少恐怕也会判个流放。 反正他得了疾病请假的事衙门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就算他这个县丞有责任,相对要负的责任也很小。 再有他女儿可是北安府城同知的爱妾,并且生有儿女,就算看在他们的面子上,那位大人也不会不管他。 安初夏这段时间正在派人私下暗暗收集,陈县丞大量犯罪证据,倒卖官府存储的常平粮,那可是灾荒年老百姓的救命粮。 私自命官吏多征收老百姓的税粮,巧立名目私设苛捐杂税,盘剥百姓商贩。 连带着他的那些亲信也没少做缺德事,更可恨的是,陈县丞的那个侄子陈文超。 曾经为了强占一个姑娘,把人家一家子弄得家破人亡,这样的事还不是就一次。 只不过有的人家看他如此凶残暴戾,就算家里的姑娘小媳妇被欺负了,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就是陈县丞本人也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随着这么多年威县没有正经的县令压着他。 陈县丞整个人早就膨胀了,认为整个威县就在他的鼓掌之间,无论是钱财还是女人,他想要怎么肆意妄为的玩弄,全凭他的心情。 这段时间安初夏一副为了粮食的事,心力憔悴,带着人到处向人借粮食。 这天安初夏带着左望和朱铁花,刚从县里一个大商户家回来,当然借粮借钱同样也被拒绝了。 安初夏带着左望和朱铁花正要从这个大商户家出来,就被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拦住了去路。 仔细一看安初夏乐了,看来有的人打定主意想走的歪路,你是想拦都拦不住。 二十年银子虽然不多,加上她平时攒的月钱,无论是自己老老实实找点事做,还是找一个老实的汉子嫁了,都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可是有些人她偏偏想要过富贵生活,自身又不愿意努力,出身又不够。 靠自己那点美色得来这样花团锦簇的日子,只会如那镜花水月一般又怎么会长久。 戴着满头珠花,翠环,画着精致浓妆的柳雪,昂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好像已经知道安初夏如今的处。 明明脸上带着幸灾乐祸,声音却娇柔做作的说道:“听说安大人这段时间,为了县衙仓房被烧的事儿,过得非常不好。 怎么不早来找我呢,也许我帮着劝劝我家老爷,他会愿意借你点粮食救救急。 现在你自己找上门来被拒,倒叫我不好劝了。”
“不好劝,就别劝了!看你这骚首弄姿的样子,也不是什么正经夫人,恐怕劝了也只是浪费口水。”
朱铁花这张嘴在和杜冷霜这个损友,互怼的时候就没有赢过,可要是在自己看不顺眼人的面前,那也照样能把人怼的半死。 柳雪想要对朱铁花说几句狠话,看见她冷着脸左手按着腰间挂着的刀柄,身材高大的站在那里,心里又有点发怵。 柳雪把目光看向,还如以前一般看着她的安初夏,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那目光冷飕飕的。 看见几人无视她从身边走过,她气的直跺脚,在后面恼羞成怒的说道:“同样是女子,你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活该你没有粮食去交差。 最后还不是和我一样,为奴为婢,沦为有权有势男人的玩物。”
安初夏转过头眼神又冷又厉,柳雪忽然对上这样的眼神,心里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 她从来没见过有人的目光凌厉到,如实质的刀剑一般,让人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穿透。 安初夏眼角瞄到一位打扮端庄的夫人,站在假山后面的走廊上,她应该是这个大商户的夫人。 看她锐利的眼神,盯着还在那不知所措的柳雪,安初夏知道柳雪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安初夏回到衙门,师爷苟远同看见她垂头丧气的回来,脸上闪过一抹得意后又恢复成担忧的样子。 “大人,还是没筹到粮食吗? 眼看就要到月底了,十一月前再不把税粮交上去,上面就要来问罪,这可如何是好!”
安初夏哭丧着脸向他摆了摆手,脚步沉重的朝着后衙走去。 眼看交粮税的日期已过,这天陈县丞荣光焕发的来到县衙,哪里像刚生过一场大病的人。 此时他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对安初夏没有了一点恭敬,认为交不上赋税,府城很快就会派人来抓拿这个丫头片子问罪。 陈县丞坐在县衙里的主位上,安初夏也不和他争,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她这样的态度更让陈县丞得意的认为,安初夏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才会如此避让他。 这让陈县丞又找到了,以前那种没有县令压着他,随心所欲的日子。 就在陈县丞异常得意的时候,他接到自己在府城给同知做小妾女儿的来信。 看完信后他跌坐在自己书房的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 口中不由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