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我实在无奈,只好说:“其实督公大人不必为了奴才纡尊降贵的……”没有想到他毫不在意,晃了晃手中的小瓶。“知道本督是在纡尊降贵,那就好好珍惜本督这唯一一次机会。”
然后,他向我走来,走来……来……“脱裤子吧。”
他俯身看着我,狭长的眼中带着明媚的笑意。见我迟迟不肯动,双手还死死的抓住被子。花间将头又向下低了几分。这样尽的距离让我怀疑花间是不是在故意给我难堪,只想看我出丑。“还是,你已经连脱裤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花间是一个美太监,既然是太监,也就说明他没有那个啥,就像个女人一样。而他这样近乎魅惑的语调和神情,我简直要把持不住了好吗……美人要是骚起来,那可真如江水滔滔,滚滚而来,挡也挡不住啊……我将头向被子里缩了缩,颤声道:“别这样……”“督公,这种事情还是奴才自己来吧,免得脏了督公的玉手……”我呑着口水,“而且奴才皮糙肉厚,从小顽劣惯了,但是对于这种事儿奴才还是比较羞涩的,奴才命贱,不习惯被别人这么伺候着,尤其一想到督公您……奴才我寝食难安啊!”
我拼命的在被子下面掐屁股,然后挤出几滴眼泪来试图博取花间的几分信任。我胡言乱语的功夫还是有几分的,只是不知花间能信几分。现在也顾不得他信还是不信了,总之一定要找一个理由把这座菩萨给送走,不然我怕是清白难保了……“这样吗?那,本督便不多勉强了。”
他将那小瓶重新放回了床头柜,然后直起身又上下扫了我一眼。然后花间走了。我松了一口气。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我刚放下的心再次提起来。“谁?”
我警惕地问。“督公吩咐属下来给公公送一样东西。”
门外的人答。花间给我的东西?“进来吧。”
我赶快躺好,装出一副冷艳高贵的模样,努力使我看起来像是一个病美人。一个清秀的小太监走过来,手里抱着一面铜镜。那镜面朝外,小太监站在我的面前,我正好能看到镜子里高贵冷艳的我。不错,我装的挺像的。“夜公公,督公说他很遗憾不能帮你这个忙,所以特意送来一面镜子希望可以帮上你。”
我那冷艳高贵的脸开始僵硬。“督公还说,镜面如人眼。夜公公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是什么样子,那就一定是督公眼中的样子。送夜公公镜子,权当是督公自己都看在了眼里。”
我的鼻子开始冒烟,被花间气得!现在,万千种心情,都只化为一句话表达似乎才是最为贴切的……花间,你这个贱人!镜子里,我那高贵冷艳已经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乃是我心底的扭曲。那个小太监放下镜子,临走前还不知死活的问我:“夜公公,督公大人要帮你什么忙让你拒绝了?为什么要送镜子来表达他一直在默默看着你这种深沉的感情?夜公公,你介意和我透露一下吗?”
“不好意思我介意啊。”
“介意也没关系,也许说着说着就不介意了!”
滚粗好吗?我忍住了摔坏镜子的冲动,还是借用它给屁股涂了一些药。花间拿来那药清清凉凉的,抹上去甚是清爽。而那天过后,那种药一直都由那个清秀的小太监拿给我,他很坚持,每天都会问我为什么。孩子,你的问题太多了,你不应该知道太多啊……每次照镜子,再想起花间的话:镜面如人眼。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是什么样子,那就一定是督公眼中的样子。送我镜子,权当是督公自己都看在了眼里。自从这种思想灌输到我的脑中之后,每次上药我都会不自觉的把镜子想象成他那双细长黑亮的眼睛,好看的很。却也尴尬的很。药涂抹上去之后,也不知多久能好。而我却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出屋了。同样也有半个月没有再见到花间。药一如既往的送着,我估摸着屁股也已经结疤了。基本上只要不受重创,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于是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试着和小硕子也就是经常给我送东西的那个小太监沟通沟通,告诉他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能不能不能给我找点事情做什么的。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见花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天来了我有点春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反正看不到花间我这心就像猫挠的一样,难受死了。小硕子听完我的话,还是贼心不死的问我那些他好奇的问题。这孩子看起来明明比我小,可这八卦的心未免太过强大。最近,他似乎又新听说了一种词汇,叫什么断袖。他就扯着我的袖子,问我是不是和督公一起断了。“什、什么意思?”
虽然我很清楚这个意思是什么,但是为了我纯净的形象,我得装啊。“矮油……”他白了我一眼,然后捂嘴娇笑起来。我鸡皮疙瘩开始冒出。“督公很心疼你啊,把你养在这个地方。虽然想不到督公居然好你这口,但是这也给了其他兄弟们一个前进方向啊……”我忍不住问:“什么前进方向?”
“越猥琐越好!”
喂!我哪点猥琐了?你告诉我我哪里猥琐了!晚上的时候,我没想到花间会在这个时辰来。不知为何我的心中有些小兴奋,只要一看到花间那张仿佛是精雕细刻出来的美玉一般的脸,我就很想冲动冲动……但是,我总会冷静止住。尽管我无法把他和外界所传的他的形象联系起来,但那毕竟是一个人。也许我看到的只是表象,而非本质。今晚的花间就和我在贵和殿那天见到的差不多严肃与清冷,完全没有了要给我涂药时的不正经。原本酝酿好了的话,就被他这样的态度给吓了回去。“小硕子说你找我,有什么要事?”
可能是花间见我迟迟不开口耽误他时间了吧,他那修长的食指正在敲打着桌面。仅是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却让我看尽了他的不耐。是啊,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才是真正的花间。而他对我晴了那么多天,也该阴了。我抬眼看着这个身着华丽雪蚕丝的俊美男人,心中却怀念起了那个像晴天阳光一样的花间来。“督公,奴才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您看督公,奴才我这命贱的一天闲着就浑身不自在,奴才想,督公您能不能赏奴才一个差事干?”
我尽量使我的声音带着谄媚与讨好,这种他经常会听到的语气。因为我想让他知道,其实我与其他人的所求根本没有什么两样。钱财,我只求这个。当然,现在多了一样,那就是别在花间眼皮子底下了,我这女儿身迟早被人发现了好吗?而我的这一番打算自然无法与花间说明,我只能一点一点的去争取我想要的结果。“差事?”
他侧过头看着我,那狭长的眼除了望不见底的黑色外还是黑色。“是啊督公大人!”
我拼命点头,“奴才入宫就是为了赚钱生活。要是连差事都没了,谁给我银子呢?”
我用一种“我说的没错吧”的眼神看着花间,等着他的赞同。不想花间只是看了我几眼,便将目光移开了。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未若的身上。“明天,便是太平公主和亲云苍萧王爷的日子。”
我的心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花间:“什么?”
花间究竟是预谋了多久,一切东西,无论是嫁妆还是嫁衣,他都已经安排好了?“明天,皇家护卫会送她出上京,一直到我未央边境。”
花间淡淡叙述。我好像听进去了,也好像没听进去。虽然和这个娇蛮公主相处了只有一个月,但是一想到她以后嫁到云苍那么远,我的心中就多了一份伤感。“那,督公大人,奴才可以请求加入送嫁队伍吗?”
花间看了我一眼,站起身说:“可以。但你只可以送到上京郊外,随皇上和本督一起回宫。”
花间走后,我去找了小硕子。鉴于和公主朋友一场,我决定送她点什么。可是人家是公主啊,想要啥没有?所以还是送点实际的比较好。没想到小硕子那还真有我想要的东西。我给了他一两银子,这孩子就屁颠屁颠的走了。我收好这东西,回到我住的那所行宫时,月亮已经升在正空了。那一抹昏黄的下弦弯月像极了花间弯起来的眼睛。那么长又那么美。我想我一定被花间蒙了心,动不动就想起花间这种矫情思想实在是太不好了。不过我已经在心底原谅了我自己……少女思春这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好吗?让我大惊小怪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什么别人家的少女思春都会去思一个男人。而我,就要去思一个受尽天下人唾弃的,太监啊……我脱下衣服,闭上眼睛。好不容易不让花间的模样浮上眼前,未若的声音便又灌入了耳朵。那个小公主啊……翌日,五更天刚打完,我竟一下子坐了起来。我知道一向贪睡的未若这个时候恐怕也已经极不情愿的起来了,那我就更没有理由贪睡。我简单的收拾了一番,然后就去了碧霄阁。假如我真的混在送亲队伍中,我根本不会有机会和未若见面。然而,眼见着我已经到了碧霄阁门口,花间却突然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本督何时允许你在这个时候来见公主了?”
花间今天没有穿那白色的雪蚕丝,十分反常的换上了东厂督公该穿的蓝色云纹袍。这样的一身衣服,使他那阴柔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