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一开始想的不是去安慰他,鼓励他,而是在计较着他们以后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很拮据,她是不是再也没有办法享受豪门少奶奶的生活了。真的和他在一起了,是不是要和他一起背负那些巨额债款,她是不是要整天忙着挣钱还债了,再也买不起奢侈品,再也不能化妆,再也不能随性购物逛街,从此过着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生活。有钱的时候,做什么都无所谓,没钱的时候,什么都要斤斤计较,她不想过那种紧巴巴的苦日子。而且她在国外已经有实力不错的公司想要和她合作。她出国留学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留在国外有个好的前程,过着光鲜的日子,她为什么要放弃这里优渥的生活而选择和他回国重新发展了。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暴脾气少爷,他根本就没有那个本事让他们祁家重振雄风,东山再起。那段时间,她已经开始在外面物色新的男人,想要找一个物质条件好的男人当长期饭票。而李沁雪写给祈慕寒的告白信,也让她有了足够的理由支撑自己和他分手的决心。她暗地里和一些有钱公子哥搭线的事情她一直觉得自己做得很隐秘,却没有想到他还是发现了。只是他并没有明说,直到有一天他晚上喝得酩酊大醉,跟自己说了很多话,透漏了自己想要回去照顾家里的决心,他问自己愿不愿意陪他一起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而她竟然沉默了,甚至还说生活不是戏剧,成功没有那么容易,我们没有那么多赌博的资本,她还劝他跟家里断了联系,不要把那些担子往自己身上挑,一起留在国外,再也不要回去了。那一晚,他们又大吵了一架,隔天他便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踏上回国的征途,没有给自己留下只言片语。她也没有想过要跟随他而去,觉得这样分开了也好,两不相欠,她没有嫁给他,她骨子里还是个现实的女人,她没有那个义务跟他过那种有上餐没下顿的日子。分开的那段日子,她更加的肆无忌惮,活得更加的放纵。直到有一晚,她被人下了药,然后被一伙人玩弄了一个晚上。而那些曾经垂涎她美貌的公子哥也在玩过她之后拍手走人。不久之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想要打掉孩子,可是国外的医院是不允许做人流的,就连那些小诊所也不例外。而医生也跟她说过,她不能打掉这个孩子,一旦打掉了孩子,以后可能都没有办法再做母亲了。她终于尝到了苦果,终于开始后悔,可是要回头已经是来不及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那个资格再回去找他,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大概也是心灰意冷了。而她也知道他回国之后过得并不如意,四处碰壁,挨人白眼。就算回去了也是无济于事,他连自己都无暇顾及,哪里还能管得了她这个前任。铮铮出世之后,她的心情一度非常的糟糕。她甚至有过一死了之的冲动,可看着那张稚嫩柔软的小脸,看着那张一出生就睁眼看着她对她发笑的天使面庞,她又狠不下心来。这个孩子,是她人生的污点,却也是她艰难困苦时刻支撑下去的信念和动力。她甚至为了减少看到这张脸就想起那些龌龊的事情而引起的憎恶感,不惜在这么小的孩子脸上动刀子,整成那个男人的模样。这样,她对孩子的厌恶也就少一些,对他的爱便也多一点。可是情绪一旦到了爆发点,便什么都无法控制。“铮铮也是男人,铮铮也能让妈咪依靠的。爹地是坏人,他惹妈咪伤心难过,我们不要他了好不好?”
铮铮一边撅着小嘴,吸着鼻子,又看了看一旁的霍焰,“我要霍叔叔当我爹地。”
霍焰身子一颤,眼里掠过一丝莫名的兴奋和紧张,满怀期待地看向韩若琳。韩若琳只是淡淡地笑笑,摸摸孩子的脸,哽咽一声:“不许说爹地的不好,爹地他不是坏人,他,他现在只是被坏女人欺骗了,所以才会这样的。我知道铮铮对妈咪好,可你现在还只是个小孩子,懂吗?”
“爹地他是笨蛋吗?他为什么让坏女人骗他呢?”
小铮铮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祈慕寒。“因为坏女人很有手段,很有心机,她给爹地吃了药,爹地生了病,所以才会不认我们母子的。等爹地的病好了,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在一起了。”
韩若琳目光柔和地看着小铮铮。“那爹地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小铮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快了,很快就会的。”
韩若琳暖暖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发,一边抱起孩子,“妈咪带你去睡觉好不好?”
“好。”
小铮铮甜甜一笑,俨然已经忘记了刚才母亲发狂时带给他的伤害和恐惧。小孩是这世上最纯真无邪的天使,不会一直记着仇,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韩若琳带着孩子去了里屋睡觉,霍焰则有些心烦意乱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郁闷地抽起了烟。他默默地等了这个女人这么多年,可兜兜转转,她却始终不肯多看他一眼,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已经忘情断义的男人。过了一会,哄好了孩子的韩若琳从里屋走了出来,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走起路来都是一摇一晃的,随时都像要摔倒一样。“你还要作践自己到什么时候?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模样,你是何苦?”
看她这样可怜兮兮的邋遢模样,霍焰心里是嫉妒又加心疼,一边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扶住了她的腰,防止她摔倒。“你怎么还没有走?”
韩若琳面色有些发白,跟着又要蹲下身子去拿酒瓶。“你还喝!”
霍焰大声地吼道,脸色有些发青地看着韩若琳,“就算你喝死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他也不会过来看你一眼的。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没有明白,他现在爱的人是李沁雪,他跟你,已经完全的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懂吗?你认清现实好不好?”
“我爱喝就喝,你凭什么来管我的闲事,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三道四的。我就是不明白,我有哪点比不上她李沁雪,我为他生了个孩子,为了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打拼,为了他能够安心地重振家族,报仇雪恨,我忍受着孤独寂寞不去打扰他。可他,可他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他说变心就变心了。为什么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无情无义,冷血绝情。”
韩若琳哼哼一笑,带着哭腔嘶喊着。“是呀,我是你的谁,我有什么资格对你说三道四了。我为什么要这么犯贱地来参合你们的事情了,韩若琳,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吗?你是不是想一直这么装傻下去,一直这样玩弄我下去。我喜欢你,在你和祈慕寒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可是你从来不会注意到我的存在,你眼里有的男人永远都是他祈慕寒。我对你怎么样,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既然你说我们男人无情无义,那我今天就冷血绝情一回试试看。你的事情,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管了,你爱怎么虐待自己的孩子,我都不管。我不会再给你生活费,这房子我也不会继续支付房租,你以后,以后想想该怎么打算吧,我不想陪你继续下去,不想耗费自己的时间听你罗嗦你是怎么怎么爱那个男人,我也有我的自尊。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都不肯回头看我,我何必自讨苦吃,巴巴地上来讨你的没趣。我走了,你好自为之,以后也别找我,不用跟我联系了。”
说完这番话,霍焰咬了咬牙,跟着转过身,便要离开这里,他要狠心地斩断这一份孽债。“不要,不要,霍焰,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看着霍焰一步一步地走向大门,韩若琳忽然发狂一般地朝着他飞奔了过去,从身后环抱住他的腰肢,嚎啕大哭,“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如果连你都不肯帮我了,我还怎么活。我知道,霍焰,是我不好,是我太傻太笨,是我肆无忌惮地伤害你的感情。你对我的好我都明白,我也很想回应你,可是我做不到。因为我心里没有办法忘记他,真的没有办法。如果我跟了你,那是在欺骗你的感情啊。我不想把你当成备胎,那样不公平。”
韩若琳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霍焰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人,听着她这番解释,心里也释然不少,回过身来抱住了她:“就算是当备胎我也不介意,若琳,不管你需要多久的时间,我都会一直等下去。我只是受够了漫长的等待却没有任何的回应。我知道,想要忘记一段感情,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不逼你。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比祈慕寒更值得你拥有和珍惜的。”
“你傻,你真傻,你这样值得吗?”
韩若琳泪眼濛濛地望着霍焰。“你说我傻,你又何尝不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正如你和我一样,只是我们暂时没有坚持到一个点上而已,但是这个点总会有相交的一天的。”
霍焰摸着韩若琳的头,双手慢慢地插进她的发丝里,喉结微微地翻动了一下。他痴恋这个女人已经许多年,哪怕未曾得到过她半点的回应,他都无怨无悔。如今他们终于敞开心扉交流,他更是喜不自禁。男人都是有欲望的,他不想否认。韩若琳自然也意识到了男人的变化,他的手危险而滚烫地扶在自己的腰间,他那样炽热的目光完全地说明了他对自己的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