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可以不劳而获!”
曼妙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孩子,语气很严厉,“你想要吃的和钱,必须用自己的劳动换,你偷钱的这位大叔,他也是很辛苦的到处跑着做生意,才能有现在的家产,路上车马劳顿辛苦不说,还要时刻面对山路劫匪和各种奸诈的生意人,他的钱来的容易来?”
说着一指释闻,“就算是和尚,得了香客的供奉,也是要为香客们念经祈福、日夜添油,佛灯是不能灭的,每时每刻都需要人照看,遇见有法事,几天几夜不能休息,日夜不停的念经,他们也是付出了辛苦的劳动,才能得到香客的供奉。你想偷东西就能不劳而获,今天被和尚救下了,总有一次你会被抓去送官,若是被人认出你就是偷东西的小贼,砍你两只手都是轻的,到时候你拿什么去养活你弟妹和你娘?连你自己都要靠别人施舍才能活下来。你想你弟妹也走你的老路,去偷东西然后被砍手吗?”
孩子被她的话吓到了,想了一会儿才点头说,“我去做!我砍柴挑水,我不怕吃苦的,一次挑不满我挑两次,只求能有几个馒头,有个活命的机会,我弟妹不能和我一样去偷去抢,他们也要靠干活来为自己挣得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江尚已经懂得了她的意思,上前一步对孩子说道,“你去山脚下的客栈,说是我说的,给你一些差事,等你的弟妹长大了,可以干活了,都可以来这个客栈,只要你肯干活,总有你一口饭吃。”
那孩子对着曼妙和江尚磕了个头,被江尚的一个侍卫带下了山。被偷东西的汉子认识江尚,脸上堆满了笑容,江尚说要赔他钱,他连声说不用,那孩子才刚开始伸手就被发现了,没有被偷到东西。看着曼妙,那汉子竖起了大拇指,“小姐好气魄,你说的话中听,我是老大粗不懂大道理,不会说场面话,可我知道你说的有理。大家活着都不容易,钱都不是大水流来的,不想干活就想有钱花,咱没那个命!”
等那汉子告辞走了,曼妙准备和江尚一起继续启程,释闻双手合十站在原地,“曼施主深谋远虑,贫僧佩服,请问曼施主可愿去鄙寺一叙?”
才把和尚骂了一顿,再开口拒绝就不太合适了,江家对释闻很尊重,自己也不好太不给他面子,都站在寺门口了,还找借口不去,太拉仇恨了。江尚害怕事情闹到不可开交,替她答应了下来,伸手轻揉她的掌心,像是在向她求饶。顺着台阶下是最好的情况了。看见曼妙点头同意,释闻很是高兴,招呼了小沙弥去通知寺里的人,自己带了他们往山上走。要说曼妙这鞋子很不适合走路,是在车里穿的软底鞋,青石板到底是石头,咯的脚疼,江尚看她走的很慢,低声吩咐了几句,就有侍女过去拿了一双厚底的绣花鞋过来,红色的鞋面子上绣了朵朵金色的卷菊花,花朵的造型很好,显得脚很秀气。还好这个时代并未出现过有女子裹脚,不然这双天足可就被人笑死了。她换鞋的时候,江尚扶她坐在路边的青石上,青石凳子被太多人坐过了,磨得光滑的很。露出了白嫩细腻的双脚换鞋,她是很喜欢倒腾自己的人,脚上也染了红色的指甲,这个时代的指甲大多是指甲花染的,颜色是渗入指甲里面,她嫌颜色不够红,来来回回染了好多遍,红色的脚指甲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很显眼,宛如白雪红梅般诱人。释闻扭过头,装作把目光落在别处,没有细看她的双脚。江尚看着侍女蹲下为她按摩了几下才为她穿好鞋,还是曼妙觉得在寺庙佛门之地做这种举动不合适,才制止了侍女的服侍,快速的把鞋穿好。弘法寺占地很大,是在山顶上的一座寺庙,山顶比较平缓,这座山也不是很高的山,足够香客和信徒们为建立一个大的寺庙。山上有不少空地和大殿,释闻礼貌性的带他们走了一圈,曼妙带着欣赏古代文化的眼光看,很多佛像雕刻的很精美,都是石头或者是汉白玉石雕刻的,石雕的上面贴了金箔,猛的一看还以为是全金的。她还看见了半人高的白瓷观音,衣袂飘飘,神态祥和,和现实在纪录片里看见的那种代表了古代陶瓷艺术极高水平的观音很类似。到了后院的禅室,早有小沙弥摆好了茶水,释闻请两人坐下,僧人用的是蒲团,看得出来,这个地方是招待贵客的,蒲团都是用了暗黄色的蟒缎包的,有个石质的桌子,茶盘也是石质的,释闻自己坐下开始为他们两人泡茶。释闻泡茶的手艺很好,像是一种表演艺术,赏心悦目。一番行云流水的泡茶动作之后,才倒了青碧的茶汤出来给他们,一个人一个甜白瓷的茶杯,茶杯上没有任何的花纹装饰,杯壁薄如蝉翼,手指捏在上面,感觉都能看见指纹的那种。比之江尚家茶楼里的精品茶具相差无几,曼妙甚至觉得,这套茶具,很可能就是江夫人送给寺庙主持的。“我都觉得自己是在做善事,帮助弱者和穷人,可今天看了曼施主的做事方式,我发现我学到的帮助人的办法和曼施主的有很大的不同。”
释闻有这种想法,就说明他开始在思考了。曼妙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和这个生活在象牙塔的王子把事情说清楚,这样不是在帮忙,是在坑人。“这个是授人以鱼和授人以渔的区别。”
曼妙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写了‘鱼’和‘渔’两个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给了他鱼,不过是叫他暂时有了活命的机会,可你教会他钓鱼之后,他就能一直有鱼吃,多了一项求生的本事。你不可能供养他一辈子,若他没了你的施舍,日后要怎么活下去?他的弟妹要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