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尊重的人,欣赏的人,竟是他的情敌!西然看着西宫银,一时之间却看不透,还想拒绝:“我——”“我什么我,就这么决定了,快点”西宫银霸道的说道。西然一愣,这样霸道理直气壮的口吻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西然弯弯嘴角,最终道:“好”。那年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这个人光有一张绝美无双的脸,脾气却比凶神恶煞还要坏的,可越是相处,却越能发现,其实这个人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来的纯粹。不懂情,不懂爱,不受丝毫的污染。可,本应该出现一个值得这个人情深一世的人,却是让这个人错爱了她。西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马上就要去见彦了,很多事情她不能想,想多了——车子是西宫银开的,西然坐在副驾驶上,一路上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话。沿途的风景忽然变的缓慢起来,可是越是这样看着,西然都忍不住要流泪,可,她的泪早就没有了。车子在一处简约木制别墅前停下,别墅是在山上的,风景非常好,绝对是隐居的最好地方。在过去的日日夜夜,她都是那么的想要再见到彦,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连动一下都不能了。西宫银没有说话,也没有催促,两个人就那么坐在车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西然才开门下车,只是脸色却是苍白一片的,西宫银沉默的跟着。蓦然,西然整个人僵硬在原地,瞳孔骤然放大。只见在上坡处,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从别墅里走出来,俊美的脸在温暖的阳光下温柔如玉,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弥漫着浅浅的笑意,仿若春风拂过。那是一张跟她的彦一模一样的脸,一样喜欢白色的衬衫,一样温文儒雅,温暖如春。指尖不能自控的颤抖起来,连带着身体也狠狠的颤栗着。这个人,这个人,真的是她的彦吗,那个那么那么爱她的彦。她是亲手将匕首扎进彦的身体里,眼睁睁的看着彦倒在血泊里,那鲜红鲜红的血就那么流了一地。可是现在,这个跟彦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那么站在她的面前,在那么近的距离,只要她上前,就能触碰得到。这个人,真得是彦吗?那个爱她痴狂的彦吗?西然的身体狠狠的踉跄,还好西宫银一把上前扶住,否则,西然就要整个倒在地上。西然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努力的扯出笑容摇头,想要表示自己没事,可却根本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的笑容比哭还要糟糕百倍的。她低下头,慌乱的去整理自己的衣服,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整理,明明,今天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扮自己,已经完美无暇,可是,她就是想要整理自己,好像去掉某些脏东西一样。她想要让彦看见她最美的样子,好像一切未曾发生过一样。好像,最早最早第一次相遇,她的彦会对她露出微笑,如沐春风。可是,西然整着整着,从眼睛里有东西流出来,疯狂的,放肆的,恨不能将这个世界都淹没了。西宫银一滞,看着泪流满面的西然,胸口闷疼,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西然到底有多久没有流过眼泪了,以至于连他都觉得,这辈子到底,都不会再出现任何一件比夜彦的死更让西然痛苦伤心的,哪怕,是他的死。可是现在,他却看见西然哭了,放肆的如同一个孩子。却只是因为看见夜彦还活着。西然直直的盯着夜彦,好像只要她一个眨眼,夜彦就会消失一般,双手下意识的胡乱的抹着眼泪,想要将眼泪都擦干,可是不管西然怎么擦,眼泪却越来越多。双脚无意识的想要朝着夜彦走去,仿若是迫切的,好像又是没有灵魂的。蓦然,西宫银拉住西然,西然睁着一双眼睛看他,里面的感情深切浓郁,西宫银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夜彦,最终开口,磁性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失忆了”。西然看着他,好像是听不懂西宫银说的话。“连你也不记得了”西宫银继续说到。世界安静了下来,空气凝固了,连带着呼吸也停止了。西然缓缓的转向夜彦,那一张熟悉的脸上没有痛苦,没有沉重得无法呼吸得忧伤,有得是阳光般得温暖,儒雅。霎那间,西然想起了在最初遇见彦得时候,那时候他们都年少,什么都不懂,也没有如此多得伤害。那时候的彦就是一脸温柔的微笑,张开双手拥抱她,帮她擦干眼泪。那时,他们谁都不曾爱,不曾懂得爱。有的是最初的儒雅和温暖。那笑,西然永生不会忘记,没有丝毫的痛苦,没有忧伤寂寞,只是那么淡淡的,温润如玉的笑着,好像,这个天地都褪色在这微笑之下。可是后来,她就再也看不见了,看见的是越来越多的忧伤,越来越沉的寂寞。但,现在——西然看着站在阳光下的夜彦,那笑竟一如当初。只因,那么那么爱她的彦失忆了,忘记了她,忘记了爱她。西然的胸口窒息的撕裂疼痛着,她几近站不住,她从来不曾想过,原来让彦不痛苦,不忧伤竟是如此简单,只是需要不再爱她,只是这样。原来,遇上她,是彦今生最大的不幸。而她,能遇上彦,却是今生最大的幸运。眼泪从脸庞滑落,闪过晶莹的光,骤然落在地上,无声无息。西然深深的,贪婪的看着上坡的夜彦,好似要将夜彦整个都烙印在她的骨髓里,融化进血液里。风在天地间轻抚过,云霞在天上聚了又散。许久,许久,西然才转过身,上车。西宫银一愣,夜跟着上车,半响问到:“你不去?”
西然看着脸色平静,眸中带着浅笑的夜彦,应了一声,只是那短暂的一声却是难以形容的苍老。她不去。她去干什么。好不容易彦终于能不再爱她,能重新露出这样温暖的微笑,她去干什么。她去了的话,只能是撕毁,这她以为永生永世都看不见的微笑。她要的,从来只是她的彦能温柔的微笑,不寂寞不忧伤,要的是,将她这个人从彦的生命里彻彻底底的剔除。不留下一点一滴的痕迹。绝对不留。西宫银一直看着西然上车,落在西然身上的目光极为的复杂,他看见西然闭上眼睛靠在副驾驶座上,那神情出现在她的脸上,那是一种淹没整个世界的悲伤。那么那么的忧伤,寂寞,苍白。可即便如此,他却无法触碰半分,无法安慰丝毫。拳头紧紧的握紧,在上车前,西宫银转过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夜彦,漆黑的目光变的深沉而无法穿透。风扫过林间,轻轻的素素声,似有似无。许久,许久,车子才缓缓的离开,越开越远,在车子即将彻底离开的瞬间,山坡处的夜彦仿若有感应一般,转向那车子离开的方向,只那么一眼,车子就彻底的离开了。清冷的风微微的吹着,林间的树叶微微的拂动着。而前一秒明明温柔微笑着的夜彦,在与车子离开的车影相撞的那一瞬间,竟是弥漫出忧伤的。淡淡的,轻轻的,却是让人承受不了的伤痛。夜彦皱眉,看着早已经空无一人的山间,刚刚那一瞬间的忧伤是他的错觉吗,再一次看向山下,可刚刚的感觉却再也找不到了。那一种好像失去了最最重要的东西,那种不惜用生命来换取,来守护的人,就那么不见了。心脏猛然狠狠的抽痛,夜彦再一次皱紧了眉,这种感觉他不喜欢,如同他的灵魂被硬生生的切除了大半,他却连抓也抓不住。可他却连到底失去了什么,都不知道!忧伤再一次弥漫出来,浓郁的,自从他醒过来之后,他就一直有这种感觉,好像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可是不管他怎么想,却根本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