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了,阮墨立马重新给出了一个时间。“不,确切的说是昨天。不过,是今天又怎样,是昨天又如何,有区别吗?最终的结果还不是都一样。”
阮墨一边像墨卿解释着,一边又因为介意着夏槿和顾言之间的事情,脸色变得有些清冷。语气里也再次浮上了一抹不屑的意味。而墨卿则是浅浅的看着阮墨,眉宇间带着一抹失望,眼神也变得有些恍惚。“阮墨,你口口声声的说槿儿是你的女人,可是你又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她呢?你知不知道,昨天是她爸爸妈妈的祭日!你不关心她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伤害她。还有,你觉得在这种时候她还会有心情跟别的男人鬼混吗!”
祭日?墨卿噼里啪啦的说了那么一长通,而阮墨却就只听到了这两个字。现在他终于知道夏槿昨天的态度为什么会那么差,也知道她为什么会看起来那么憔悴的样子了。想必,任何一个人在那种情况下,心情应该都会很低落吧。此时阮墨的心里矛盾极了。他发现,自己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呆的时间越长,他的很多想法就会越发的不确定。或许,他真的没必要那么较真,也没必要那么固执。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一辈子都抓着回忆过日子呢?只是,即便是这么想着,但对于阮墨来说,要想让自己真真正正的忘掉过去的那些事情,还真是需要一点时间。在完完全全的忽略掉阮墨之后,大家都去病房里看了看夏槿。虽然她醒是醒了,但却依旧发着烧,加之黄体破裂本就是很严重的病症,所以她现在还是特别的虚弱。只能乖乖的躺在病床的上面,什么也不能做。大家都害怕影响到夏槿的休息,所以也就是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就都离开了。此时的夏槿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不大不小的病床的上面,心里异常的平静。盯着窗外照常升起的太阳,她感觉自己真的很渺小,小到任何一个人只要心情有些许的不愉快,便能瞬间将她摧毁。本来墨卿是想留下来陪陪夏槿的,但却被她给拒绝了。她很清楚的知道,就算是现在有一屋子的人陪着她,也没有办法驱散她心中的那一缕孤寂和落寞。不知道在床的上面躺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了些什么,夏槿随手拿起大神们带来给她解闷的平板电脑,便开始听起了了音乐。电脑里面有很多歌,她不知道该听哪一首,只好选择随机播放。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听歌,之所以会选择随即播放,其实只不过是为了想找寻那一首正好符合心境的单曲循环。生活亦是如此,年少轻狂的我们总是不知疲倦的享受着追逐与被追逐的乐趣。可真正当你想要安定下来的时候你才会发现,我们之所以会在各式各样的人之间游走,其实只不过是为了找寻那一个值得停驻的理由。戴上耳机之后,夏槿很快就睡了过去。睡梦中,她隐约感觉到有一双粗粝的大掌不停的在她的发梢和脸颊间来回游走,可她却就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又是自己产生了幻觉。而她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隔天早晨。当承载着满满希望的日光洋洋洒洒的照进宽敞明亮的病房时,病床的上面的女人慵懒的扭动了一下疲惫的身子,浓密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落下一弯好看的弧度。夏槿微微的动了动手指,在她模糊的意识里,她本来是想抬一抬手的,可她刚一用力,就感觉自己的手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钳住了一样,完全不能动弹。清秀的眉梢微微蹙了蹙,她花了好大一会儿时间才总算让自己的眼睛适应了,眼前这宛如新生的晨光。只是,当夏槿的眉眼不由自主的瞥向她自然垂在身侧的手腕上的时候,她整个人的表情却瞬间错愕了。只见,在不宽不窄的病床边,一个身着睡衣的男子正很是疲惫的将脑袋趴在上面,像是睡着了一样。那件睡衣,夏槿清晰的认得,正是阮墨之前在雨中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是穿的那件。皱皱巴巴,上面的片片水痕还依稀可见。除此之外,男人低靠在床沿边的发丝也略微有些凌乱,像是很久没有细细打理过的一般。可即便如此,却也丝毫没有影响到男人身上与生俱来的非凡气质和抑制不住的耀眼光芒。看着眼前的种种,夏槿原本还有些干涩的人双眸中瞬间被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眼中的世界也变得模糊了起来。她怎么会那么没有出息?为什么总是会在被现实刺得伤痕累累之后,又立马无耻的开始幻想起来了呢?人们总是会在见到“飞蛾扑火”的实例之后,语重心长的说出一句“这个人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可对于此时的夏槿来说,她明明都还伤着呢,怎么就已经忘了身上的那些疼痛了呢?许是一时半会儿还不太适应从窗外投射进来的光亮,夏槿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揉一揉眼睛。可和她刚才在睡梦中完全一样的那种,手掌被钳住了的感觉又再一次清晰的出现了。夏槿用力的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虚弱的她却一点也使不上劲儿。就在她真正搞清楚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之前,被她这么一折腾,却是率先惊动了低靠在床沿边的男人。“槿儿,你醒了?”
只见阮墨在感觉到床的上面的动静儿之后,猛然抬头,绝美的眉宇间能让人一眼看出他的疲惫。可让人惊异的是,他在这一刹那间的语气却是喜形于色的,像极了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一般。夏槿愣住,眼睛一眨也不眨,直直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表情里除了呆愣,更多的却是狐疑,仿佛是在心里暗暗的判断着眼前这一幕的真假。其实,真正让夏槿不由自主的就产生怀疑的地方有两点。第一,那个叫做阮墨的男子,他有多骄傲,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千万倍。像他这么一个完全把他自己当成全世界的男人,怎么可能像现在这般,完全顾不上打理自己,而去担心别人呢?更何况,这个所谓的“别人”,还是那个让他随时都想要摧毁的她。第二,夏槿真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还是整个人都出了毛病,她刚才居然听到阮墨叫她“槿儿”!这个昵称,在这个世界上,在夏槿所经历的这十九年光景中,也不过只有三个人这么叫过——爸爸,妈妈,墨卿。而在阮墨口中,她何时听到过这样的称呼?她清晰的记得,那个男人对她的称呼从来都只是很不耐烦的两个字——“女人”,没名没姓,就只是一个单纯的代称罢了。而要是遇上他哪天心情好,或是夏槿在不知不觉中做到了他口中的“乖”,那么他可能会不假思索的叫她一声“夏槿”。而像“槿儿”这样的称呼,夏槿从来想过有一天会出现在阮墨的口中。更或者说,她其实是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期待。“槿儿?怎么了?还在发烧吗?还很不舒服吗?”
见夏槿一脸的呆愣,直直地盯着他,大大的眼睛里布满疲惫的血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出于担心,阮墨立马就将他大大的手掌覆在了夏槿光洁的额头上。一股温润如水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不知道是以为害怕还是怎样,当阮墨的手掌触及到夏槿的额头上的那一瞬间,她小小的身子竟然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使得阮墨的手掌在刚刚触碰到她的肌肤之后,下一秒便毫无预兆的扑了个空。而夏槿这么细微的一个动作却让两个人同时感到到了一抹尴尬。直到触碰到如此真实的存在感之后,她才真正相信自己想在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全部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不是她在做梦,也不是她在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