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井似乎没想到交警会去开他的车门,眉头一皱,眼睛一眯,脸上怒意勃发,他的这副表情戚芊芊最熟悉不过,吓得手心里直冒汗,根本什么都没想,赶紧跑下车,挡在交警前面,点头哈腰的说好话:“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我们吵架了,他……他脾气不好……我们这就走。”
说完关上车门,急步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室的门,一扭腰身钻了进来,整个动作行如流水,嘴里催促着:“还不快走?”
蓝井看了她一眼,居然很配合的开车走了。戚芊芊松了一口气,扭头看窗外,她虽然满肚子疑问,却一个字都不想说,如果他真是来找她的,自已会主动开口。车速并不快,她看着车门边的锃亮的线条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微微有些刺眼。虽然阳光正灿烂,但风仍是冷,吹在脸上刺刺的疼,戚芊芊裹紧了大衣,又把领子竖了起来。蓝井并没看她,却突然把车窗关了个严实。听着车窗发出轻微的嘶嘶声,然后没顶,戚芊芊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许久不曾和他独自呆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仿佛空气都有些稠,让她呼吸困顿。过了许久,蓝井一直没开口,戚芊芊耐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男人脸色平静,目光直直的注视着前方,一副很认真开车的样子。但他的嘴唇闭着,下巴紧绷,仿佛很生气。戚芊芊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自已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他越是沉默,她越是不安,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和公交车干上了?”
她以为他不会答,没想到蓝井却说:“你没看到吗?那个司机骂了我!”
如果他不是那样盯着她看,她真的会相信他的说辞。她轻声说:“我以为你找我?”
“我吃饱了撑的,找你干什么?”
戚芊芊没作声,过了一会说:“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吧。”
“你去哪?”
“回学校,下午还有课。”
蓝井没搭话,沉默的开着车,但是到了路口,他并没有停,反而加快了速度,戚芊芊又慌了,声音也大起来:“停车,我叫你停车!我要下车!”
她越叫,蓝井开得越快,脸色越来越阴沉,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戚芊芊突然觉得不好,扭身去抠车门,却听“咔嗒”一声,车门被锁了。她越发着急,心里恐惧极了,不顾不切的扑上去抢方向盘……蓝井一只手操控方向,一只手挡着她,虽然蓝井的手臂强壮有力,但戚芊芊跟发了疯似的,把他的大衣都扯掉了一粒扣子。蓝井脸色发黑,用大手将戚芊芊的脸罩住,死死的摁在椅靠上,戚芊芊的呼吸喷在他手心里,热烫如火,仿佛灼着的他的皮肉……而戚芊芊使劲的想掰开那只手,掰不开,便用指甲去掐,他的手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总在她鼻腔萦萦绕绕,勾起某种可怕的回忆……突然,他把方向盘往右边一打,一个急刹停住,戚芊芊没料到他突然停车,愣了一下,就这么一下,猝不及防,他吻住了她!戚芊芊大惊,使劲推他,锤他,打他,都无补于事,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显得无力,他把那两只碍事的手反扭到她身后,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半分也动弹不得。他嘴里的烟草味更浓,有些微微发苦,戚芊芊紧紧咬住牙齿,死守着阵地,仿佛一旦失守,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蓝井却并不着急,含着她的唇瓣,不轻不重的吸吮,温软馨香,是记忆中的味道……也许是她昏了头,又也许是他的技巧太好,戚芊芊惭惭沉迷,熟悉的味道让她不再挣扎,不知道什么时侯,蓝井放开了她的手,戚芊芊无意识的搂在他的腰上,质地柔软的大衣触感很好,带着一种温热,让她不断收紧着手臂。不知过了多久,蓝井终于放开她,戚芊芊喘着气,抬眼看他,突然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清脆的声响倒把自已吓了一跳,不由的往车门边缩去。她从未打过他,便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她也不知道自已怎么就出手了,而向来反应敏捷的他居然没躲得开!蓝井阴着脸,眼晴黑沉,仿佛是千年古潭,深不见底。戚芊芊全身都在抖,止不住的发抖,而男人慢慢朝她俯过身子,她本来吓得脸色发白,此时又尖叫起来,脸上快速的充盈着血色,潋滟无比……他离她越来越近,周遭全是他的气息,戚芊芊惊恐的睁着眼睛,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男人却突然停住,只听到“嗒”一声响,男人直起身子,冷漠的看着她:“下去!”
戚芊芊一下明白过来,他是在帮她解安全带。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她赶紧打开车门,逃也似的钻了出去。还没等她站稳,车子便似箭一般冲向了前方,很快汇入车河中消失不见。戚芊芊站在路边发了半天的呆,渐渐冷静下来。却始终没弄明白,蓝进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是想干什么?他的表情那样怪异,从头到尾只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最后一言不发的走了,他——倒底是怎么啦?抚了抚微肿的唇,心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稍纵即逝,快得让她抓不住。回到学校,刚好赶上上课的时间,从昨晚到现在,发生太多事,戚芊芊虽然强打起精神,仍时不时的走神,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戚芊芊走在最后锁门,结果一出来,看到陆思诚站在墙边,好象在等他。戚芊芊摸了摸他的头,“陆思诚,你怎么还不回家?”
“戚老师,你脸色不太好看,是病了吗?”
戚芊芊没想到,这一整天下来,头一个关心她的却是个孩子,心里一暖,蹲下来把陆思诚抱在怀里,“陆思诚不错哟,能看出老师脸色不好看。”
“当然,”陆思诚得意的昂着头:“我爸爸可是医生,”见戚芊芊微笑着,又加了一句:“是很棒很棒的医生噢!”
戚芊芊笑着松开他,站起来:“老师没生病,就是有些累,你快些回去吧。”
陆思诚没转身往电梯那边去,而是跟着她往办公室走:“戚老师,个叔叔最近怎么没来接你了?”
戚芊芊说:“因为叔叔病了呀!”
“原来是叔叔病了。”
陆思诚低声说着转了身,又回头朝戚芊芊说了句:“老师再见。”
“陆思诚再见,路上当心点。”
戚芊芊叮嘱他。陆思诚点点头,默默的朝电梯口走去,瘦小的身子在光洁的地板上映出淡淡的影子。戚芊芊摇了摇头,真是个可爱的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