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走。风把树上的叶子吹落了，踏在小道上脚下发出沙沙的响声。怀中的女人的身子绵软，他双臂下意识收了收，搂得更紧。“唔。”
一阵凉风袭来，乔漫缩了缩，死命往他怀里钻。席天擎的步子顿下来，低头，“漫漫，你还好吗？”
耳畔萦绕着低沉到要命的声音。她努力睁了睁眼，浮光掠影间，被朦胧月色精心描绘的脸英俊深刻。她像个孩子般笑了，喉咙里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我，我在做梦，怎么梦见席总了？呵呵。”
席天擎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无奈勾唇，“傻瓜，你没做梦。”
修长的腿再度迈开，即使抱着她，他的脚步还是显得很沉稳。走了一会，乔漫许是觉得冷，又死命往他怀里钻。他眯了眯眼，低柔道，“我先放你下来，你靠着我，我去拦车。”
“唔，不要拦车，就这样，舒服。”
她脑袋在他胸口摩挲几下，看上去傻傻的，真像个没长开的孩子。席天擎一听更是欲哭无泪，从酒吧街到席家少说还要走四十多分钟，她倒是不出力，还真不客气。连他自己都料不到真的没放下她，一步步继续往前走。“我一定是疯了。”
他自嘲说了句。出租车一次次在身边驶过，他越是抱得紧越是放不下，不知不觉一路走到自家的别墅门口。她被抱上床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席天擎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要不是她脖子上还带着那条装有定位装置的项链，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他关了灯，钻进被窝，大胆搂着她的腰。本来只想抱着她安安静静的睡一晚上，不想她却翻了个身眼睛微微睁开，醉意醺在眼底，像薄雾一样散不开。长长的睫毛卷翘，她眨了几下眼睛，盯着眼前英俊逼人的脸，竟忽然捧起，一把吻住他的唇。席天擎深眸一提，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主动。乔漫生涩的吻竟让他有了点不悦。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醉成这样，刚刚在那个包间是不是也吻了简驰？”
“唔——”她头疼得要炸开，突然的窒息感让她觉得好难受。男人的眸子染上隐隐的悸动，喉结上下一滚，他忽然翻身而上，将她死死的压在身下。他攫住她的唇，不断的蹂躏，吻变得太饥渴，太霸道。身下的温度滚烫，他的手跟着不安分。乔漫的黛眉一蹙，新生的胡渣磨得她很疼，嘴里耐不住‘嗯’了一声。席天擎的手臂撑起，坚实的胸口之下是她无骨的身躯。他的呼吸开始急躁，低柔的嗓音落在他耳垂，“漫漫，知道我是谁吗？”
胸口有一团火在拉扯，如果她认得清，今晚他就干脆要了她。乔漫皱着眉头，迷迷糊糊道，“你是谁？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没结婚？”
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她嘴里流出来显得颇为残破，每个字都如音符般跳到席天擎的耳朵里。他眼底的柔意一点一滴散去，英眉间化作一股凌厉。翌日，乔漫醒来的时候头疼得紧，勉强支撑起身子坐起来，眼睛一瞥，缓缓张大了嘴。昨晚的事她记的零星，但总归还记得昨天和简驰在一起喝过酒。这会一醒来在席天擎的卧室也就算了，衣架上竟然挂着那天婚纱店里被人订走的婚纱。她心头微动，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是这件没错。席天擎怎么把它搞到手的？”
女人的唇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乔小姐，你醒了吗？”
一门之隔，传来管家大娘的声音。她转身去开门，管家温和笑着，“少爷让你醒了之后去维纳斯拍婚纱照，喔，说是带上婚纱。”
她偏头又看了眼那件纯白的婚纱，目光停留了很久。她走到床头柜前抓起手机，扫了一眼意外看见钱远东的短信：合约，你死了这条心。她一怔，忙回拨了个电话过去，可是却怎么也打不通。细眉轻皱，不晓得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很快认清一个事实，钱远东的单子怕是搞砸了。去维纳斯是司机老张开车送她的。她下车后走进去，原本见到席天擎准备问问昨晚她怎么回到席家的，却是死都没料到看见席天擎的时候他身边还有一个人。一个女人。还是她见过的女人。“唷，席总的老婆大人来了。”
苏荷贴在席天擎身上，声音娇的能滴出水来。她定在原地，脑袋有点昏。几天前席天擎明明还攥着苏荷的头发把人提出了席家大门。今天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已经冰释前嫌。不对，准确来说更像已经勾搭在了一块儿。席天擎坐在商务区，手捧一杯香气四溢的黑咖啡，那双眼睛黑得像是要把人给吸进去。“来了？”
他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声音沉静到毫无波澜。乔漫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苏荷身上，这个女人的手一直在席天擎的胸口游走，像极了对她的挑衅。她保持镇定，不动怒，唇畔勾起一丝疏离的笑，“让我来拍婚纱照，怎么就多了个人？”
席天擎微微扬唇，抬手轻苏荷的脸，“乖，我先拍照，拍完再陪你。”
苏荷是个聪明人，很快站起身来。走过乔漫身边的时候压低声音警告了句，“他是我的，就算和你和他结婚又怎么样？只要他在我身边多一天，我就会想尽办法留住他。”
说完，苏荷回头冲他笑，“我先去外面逛逛，好了打电话给我。”
席天擎没说话，但他眼底的情绪是温和的。苏荷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耳畔。乔漫透过偌大的玻璃窗望到外面。苏荷换了辆新车，车子市场价起码四百万以上，或许，车是席天擎送的。这个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沉了沉心湖，走到他面前坐下。“席总很喜欢做给人一巴掌一甜枣的事？把婚纱买下来，告诉我来拍婚纱照，重点其实是让我看你和苏荷在一起了？苏荷的新车应该也是席总送的吧。”
乔漫说的平静，但字里行间的嘲讽味倒是十足。席天擎打量她，良久才不疾不徐地回了句，“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身份？”
她真想回句嘴，自己的身份不就是他席天擎的正牌妻子吗？可她说不出口。席天擎讳莫如深地盯着他，仿佛早已看穿她的心思，“漫漫，我宠你时你就是天，我若不宠你，你什么都不是。”
她脑袋嗡了一下。片刻，她敛下眸淡淡道，“席总说的对。这段时间我得瑟了，越来越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谢谢席总今天的提醒。”
气氛，安静的令人窒息。她始终低着头，再没看他。席天擎看不到她眼睛里的情绪，良久，他站起身，走过她身边时漠然地吐出两个字，“拍照。”
——走出维纳斯的时候，乔漫终于憋不住了，问他，“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高大的背影一顿，席天擎的侧脸微微转过来，“都不记得了？”
她一听，头皮有点儿发麻。“不记得。”
摇摇头，声音很轻。他转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昨晚你去逛街买了什么？”
乔漫猛一抬头，瞧不出他的喜怒。“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席天擎知不知道昨晚的事。干净修长的手指缓缓挑起她的下巴，“下次再想见旧情人不用遮遮掩掩，撒谎，更是没有必要。”
席天擎说这句话的时候含着笑，可他的笑在乔漫看来却是那样的慎人。她仔细想着他的话，心里有点明白了。干脆不再狡辩，沉吟道，“昨天约了钱远东，我当时不知道钱远东会和简驰一起过来。”
“然后你就留下了。”
席天擎的手指隐隐用力，掐的她都有点发麻。她一偏头，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我只是想挽回公司的损失。”
头顶落下他的气息，“所以，结果如何？”
乔漫咬了咬唇，目光缓慢移到他脸上，“失败了。”
他松了手，眼底的凌厉越来越明显，“我记得告诉过你，钱远东那桩生意不行就算了，你听进去了吗？”
她心惊，嗓音却还是淡淡的，“我不知道席总在生什么气。刚刚让我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希望席总也一样。我和你是假夫妻，就算我昨天真是去见旧情人……”这番欲言又止的话彻底挑战了他的权威。他点点头，喜怒不形于色，“你自己打车回去。”
男人的尾音散尽，乔漫看见的只有他高大的背影，还有他驱车离开后留下的尾烟。当晚，席天擎很晚都没回来。她心里好像空了一块，这种感情很奇怪。或许是这段时间他每晚都在，习惯一旦养成，比天性更顽固。关于昨晚后来发生的事她不知情，左思右想只得下楼找来管家。她拉起管家的手，“大娘，昨晚我在酒吧喝多了，我是怎么回来的？”
“少爷抱着你回来的。”
“啊？”
她愣了下。管家笑笑，“少爷的车坏了，我昨晚给少爷开的门，他说你不想坐出租车，听意思可能是一路抱着你回来的。说真的，我在席家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少爷这么在意一个人。”
她忍俊不禁，如果他真在意，为什么今天还要和苏荷搅和在一块？这会儿他怕是软玉在怀爱不释手吧。——城市的另一处，席天擎手中晃动着酒杯，眼底一汪深邃越蕴越浓稠。苏荷坐在他腿上，环住他的脖子，红唇贴在他耳根娇滴滴地问，“知道欠我太多，今天一大早就给我惊喜。”
他不作声。苏荷的手指轻轻揉捏着席天擎的耳垂，“我苏荷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区区一辆车我还不看在眼里。”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她越来越放肆的挑拨。“你要什么？”
男人的声音很沉，语调却是平静至极。好一把蛊惑人的嗓音，苏荷光是听听都如痴如醉了。她贴到他胸口，娇声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席天擎低头，健臂强制推开她，“开个价，帮我把钱远东的单子拉回来，就当是乔漫签下的。”
苏荷的脸色骤然变了，“什么！你买车给我是为了她？”
他缄默不语。苏荷站起来，冷绝的回了两个字，“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