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唇边的笑依旧好看,可他的脸煞白,一点血色都没有。英俊的五官被如此煞白的面色衬着,怎么都显得有点虚弱。“他们说你中枪掉进了海里,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死了。”
乔漫的眼中已然布满泪水。席天擎笑笑,“是啊,打在肩膀上。你这个女人,昨晚还拼命抓我的肩,我看你是故意的。”
“我还以为那是梦,你既然中枪了,昨晚怎么还……”她一脸绯红,欲言又止。席天擎眯了眯眼,嗓音含笑,“你这么盛情邀约,我哪有不满足你的道理,就算是伤口很疼,上你的能力还是有的,再说昨晚你那么配合,一点也不费劲。”
乔漫又羞又愤,忍不住低咒,“你真禽兽!”
席天擎压低声音,“少拿这种话当情趣啊。我以为你会问我麦家的人去哪了?一个劲追问昨晚上的事,是不是还想再来一次。”
乔漫这才恍然,立刻顺着他的话问,“对啊,挺奇怪的。麦斯利人呢?苏荷呢?还有这个家的人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麦家客房那么多,一个房捆一个都没填满。”
嗒嗒几声,沉稳的脚步声滑进她耳朵里。紧跟着又是一道熟悉的嗓音扬起,“小漫,我觉得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该谢谢我。”
乔漫猛一抬头,见简驰从外面进来,手上还拿着朵从院子里摘过来的花。简驰西装革履走到乔漫身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拖到自个人面前。随后又伸手把花插在她头上,给补了句,“你这呆若木鸡的表情,配上这朵花简直是绝配,像傻子。”
男人的笑十分坦荡,乔漫还是没能收敛住惊愕的神色,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张许久都未见的面孔,“简驰?你……”简驰的目光静静扫过乔漫的脸,随后一个转身,和大爷似的在沙发上坐下。男人的右腿很快叠到自己的左腿上,简驰从兜里掏出根烟,用铂金打火机点燃,一吸一吐间,他的脸很快蒙了层淡淡的烟雾。简驰将一条手臂挂在沙发上,坐姿颇为慵懒。他看向乔漫,解释道,“一听说席天擎出事我就顺便打听了下你,听说你是和席天擎一起来的法国,我就怕你别也傻乎乎的出事了。”
波澜不惊的语调从简驰嘴里吐出来,又是在此情此景下,乔漫的鼻子没来由的一酸。这一生,自己是幸运的。在最美的年华,遇见了三个都愿意为她倾尽一生的男人。席天擎暗自打量乔漫的神色,他步子一动,不着痕迹的紧揽住乔漫的腰,“昨晚我来到麦家附近遇见了简驰。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能打的。”
简驰笑了几声,瞥了眼席天擎,“你他妈才是小子,老子是你叔。”
席天擎对于简驰的粗口充耳不闻,薄唇浅勾,迷魅的笑了笑。一连串的惊喜接踵而至。席天擎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简驰和席天擎似乎也卸下了心里的防备,从争锋相对到现在一同协作。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她始终没能彻底的缓过神来。脑中混乱的思索几乎要将她的脑袋给弄炸了。她偏头看向席天擎,眼中被疑惑晕满,“不……不对啊,简驰怎么会知道我在哪?”
席天擎不作回答,目光挑向了简驰。而简驰也极快的会意,猛吸了口烟,意味深长的对乔漫扬起一个笑,“这就要赞许你的聪明才智了。”
她一脸茫然,抬手指了指自个儿的鼻子,“我?”
简驰弹了弹烟灰,不疾不徐的解释道,“你花了一亿买下一匹马。这件事不单单是法国,就连国内都报道了,我找到你那不是易如反掌吗?”
“原来是这样。”
她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是验证了有得必有失,当时看见那匹马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冲动就是要把马买下来。事后她仔细想想其实是有点后悔的。毕竟一个亿不是小数目,人的一辈子没有那么多能够赚到一亿的机会。不过现在看来,倒有点因祸得福的感觉。简驰掐了烟,站起身来走到两人面前,“别高兴的太早,麦家进进出出的人一定不少,现在没人上门,不代表一会也没人上门。到时候给人逮个正着,恐怕咱们几个都得成肉酱。”
乔漫抿了抿唇,腰上的力道不小。席天擎虽然没对简驰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但他的动作怎么看都像是一种宣示。宣示这个女人已经彻彻底底是自己的了。事情到了现在,乔漫也无心挣脱,她轻声探问,“简驰,你,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席天擎在一旁默不作声,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好奇的并不止是乔漫一个人。简驰的一双黑眸静静的望了过来。爱情是自己制造的幻觉,当它破灭的时候并不是恨所爱之人,而是恨自己为何要陷于这明知的迷局中。昨晚一门之隔,简驰亲耳听着乔漫在爱欲里沉沦的声音令他彻底清醒。早在送她进监狱的那一天开始,便已经失去了她。不可代替,不能重来,所以选择成全。简驰狭长的眼梢轻轻一挑,收拾自己的心情,扬起不羁的笑,“你这话说的。我要结婚了,好歹你是我前女友,想联系你过来喝杯喜酒,结果却联系不上你。我当然要找你了。”
她一怔,“你要结婚了?”
简驰瞧见眼前两个全都呆住的人,“怎么,后悔了?要是不想跟着席天擎,我这还来得及。”
席天擎当即一把推开离乔漫越来越近的身躯,“滚蛋!”
简驰没在意,伸手故意抖落抖落西装,扬唇而笑。偌大的玻璃窗前,两人相拥,一人淡笑。看似美好,却是无情。和谐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中午饭点之前,三人将麦家里里外外都翻了个底朝天。没想到麦斯利做事出乎意料的干净。整个麦家,所有留下的文件全都是干干净净正正当当的,就仿佛他从未涉及过不该做的生意。乔漫的脸色阴沉下来,紧搂住睡醒后的念儿,不知不觉竟弄疼了孩子。“哇——”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哭声萦绕在耳边。乔漫这才从思绪中抽离,望着沙发上两个各自支住额头的男人,她的心仿佛被坦克碾过,疼的异常深刻。他走到席天擎身边坐下,看看简驰,又看看席天擎,“现在找不到证据,我们该怎么办?”
席天擎的心里也很清楚,要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自己不是军火商就一天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可真要是把麦斯利的罪行扒个干净,他席天擎这些年多多少少也涉及了些不该做的生意,不可能不牵扯。这其中的门道太多,稍不留神就是两败俱伤。“我看啊,也别麻烦了,干脆你是整个容,换张脸重新做人。”
简驰不咸不淡的冒出了句。席天擎锋利冷绝的目光静静扫过那张坏笑的脸,“且不说这个提议实在是烂得可以,光说我这些年打下的江山现在被勒令停牌,我就不可能当这只缩头乌龟。何况现在还不清楚麦克到底被关在哪,这次来法国的目的都没有达成,要我席天擎当孙子,根本不可能。退一万步说,我这张脸自己还挺喜欢。”
乔漫听到如此傲娇的解释,瞬间有点哭笑不得。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就连念儿都仿佛感受到此刻窒息的气氛,静静的窝在乔漫怀里。“怎么会一点线索都没有呢?”
乔漫低低的呢喃了句。原以为书房后面会有什么玄机,可还是什么都没有。他做事难道真那么干净吗?要真那么干净,是不是就证明席天擎这辈子都要背负上莫须有的罪名了?正在几人思索的时候,严瑶匆匆赶到了麦家。今天的麦家大门紧闭,门口也没有任何看守的人。严瑶一看就知道出事了。她一边敲门,一边小心翼翼的叫着,“麦老爹,你在吗?”
乔漫立刻警觉,“糟了,看来我们很快要被发现了。”
席天擎却泰然自若的冲乔漫使了个眼色,“去开门,自己人。”
她一怔,有些狐疑的望着席天擎,但她没有多问,走到门边将门打开。又一次与严瑶四目相对,却和之前是截然不同的情绪。乔漫的眼中多少生出了些打量,这个女人昨天还和麦斯利下过棋,今天席天擎却说她是自己人。席天擎口中这个自己人还是个长得如此标志的女人。乔漫的心口不由有丝丝的不舒服。严瑶进到家里,乔漫立刻将大门又关死。席天擎用极简的字句将昨晚发生的情况告诉严瑶,当然,自动屏蔽了和乔漫上床的细节。严瑶听完这些,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而是不依不饶的从小包里取出纱布和药水,“你该上药了。”
简短的五个字令乔漫微微一怔。不等乔漫开口,严瑶看向乔漫,“席大哥伤的很重,没来找你之前好像随时都会死掉似的,他现在还能稳稳的坐在这里,已经是奇迹了。”
严瑶的一句话瞬间点醒了乔漫。现在他们的处境有多危险其实不用言说,万一麦斯利的手下要和他报告什么情况却联系不到,早晚都会找到这里来。席天擎负伤,简驰是马上要结婚的人了,更不该无端牵扯其中。乔漫的目光冷下来,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念儿,冷不丁开口,“就算是上药,天哥也不能在这。你们三个人现在就离开!”
“那你呢?”
简驰和严瑶异口同声,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乔漫脸上,只有席天擎没有说话。在席天擎眼中,乔漫是和任何人都不同的,一般女人听见严瑶的话应该会先扒开他的衣服立刻帮着上药吧,但她遇事时的冷静和大局观,有时候连席天擎自己都佩服。窗外的风轻轻撩动乔漫额前的发丝,她思索片刻,“空城计既然唱不了,干脆我们……”席天擎的身躯猛地窜起来,粗暴的打断她,“不行!”
乔漫眼眸一提,看来最了解她心里想什么的人还是席天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