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的尸体被警方带走,据法医分析,从死者伤口来看,死者是被一名女性杀害。伤口明显是刀伤,而且席家附近的垃圾桶中警方找到了那把刀和被烧毁的衣服。衣服的主人不是别人,就是他们前不久带回席家的女人的。下午的阳光极淡,冰雪又一次开始化了。从警局出来,两人的眼睛都有点充血。“真没想到……”乔漫眉心紧皱,“安心为什么要害麦克呢?”
席天擎沉沉叹出口气,没有说话。这个问题他暂时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妄加揣测。两人回到别墅休息,一觉睡醒,管家大娘已经准备好晚饭。“少爷,乔小姐,你们醒了?”
管家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席天擎一边扣着袖口,一边问道,“你亲戚出院了?”
“是……是啊,出院了。”
管家笑笑,“我去叫其他人吃饭。”
席天擎沉沉叹出口气,看了眼身边的乔漫后对管家大娘说道,“不用了,现在别墅里只有我们三人。你也别忙了,坐下一起吃吧。”
这顿晚饭吃的异常安静,席天擎时不时会给乔漫夹菜,可却惜字如金,脸色阴沉。饭后,席天擎独自去了书房,乔漫在楼下帮着管家收拾。看见垃圾桶里的饭菜残渣,一时间胃里阵阵作呕。管家心中一惊,“乔小姐,你怎么了?”
乔漫强行抑制住想要吐的冲动,伸手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喔,没什么事。”
可话音才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对着垃圾桶就狂吐不止,将晚饭吃进去的食物全数吐了出来。“怎么了?”
管家放下手中的活,一边拍打着乔漫的背,一边询问道。乔漫脸色煞白,将胃中残渣全数吐尽才勉强的直起身来,“我就觉得有点恶心。”
管家一听,喜上眉梢,“恭喜啊,是不是有了?”
乔漫一听,脸上刷的一下成了白纸,“有了?”
“对啊。呕吐不就是怀孕的征兆吗?”
管家大娘一脸愉悦,可这番笑容纳入乔漫眼底却如同针刺一般。她双眸提起,一时半会愣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大娘。“十有八九是这么回事,我现在就去告诉少爷。”
管家说完就要往外走。乔漫闻言,猛地拉住她,嗓音不由染上急切,“大娘,我拜托你,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席天擎。”
管家愣了愣,“为什么?如果真的怀孕了,是好事啊。”
好事吗?如果没有发生被人掳走的事,怀孕真的是天大的喜事。她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期待自己不要怀孕!暗自咽下口唾沫,她双手抓紧管家的手,压低声音道,“那个,我是想,上回我和他的孩子都没保住,这次还是等确定了再说。”
“原来是这样,不然我明天陪你去医院看看?等确定了告诉少爷也不迟。”
“医院?”
乔漫低低呢喃,心中却是波涛翻滚不能自抑。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有了孩子,她觉得太残忍了,孩子究竟是谁的呢?如果不是席天擎的,这种屈辱,要他怎么能承受?她不动声色的把管家拉到一边,顺势关上厨房的门,“管家,不知道你认不认识靠谱点的医生,或者是医院也行。嘴严实点的。”
“还真有。”
管家回道,“为什么要找熟悉的?检查早孕这种事,只要是医院都可以啊。”
乔漫抿了抿唇,“我有我的原因。”
“行,那这事包在我身上,以前我有个邻居开了间小诊所。很多熟人都会去那鉴定孩子性别。经验也老道,明天我带你去。”
——回到卧室,乔漫和往常一样进卧室冲澡。花洒不断喷出水花,她眼神呆滞的站在水柱下出神。直到水缓缓变凉,她才回过神来。镜中的自己陌生而又熟悉,她看着依旧平坦的小腹,眼泪突然抑制不住的狂涌出来。一门之隔,她隐约听见些许动静。席天擎应该是进了卧室。她逼回眼中的泪水,穿好衣服后在浴室里待了好一会,等心情平复了些才缓缓打开了浴室的门。席天擎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刚刚泡好的茶。茶香味四溢,乔漫深深吸进一口,走向他。席天擎凝着她的时候悄然放下茶杯,生活一团糟的他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深爱的女人还在身边。她还没完全靠近,男人的手臂伸过来,一把将他揽进怀中,双唇轻轻吻住她脖颈上血脉喷张的地方。熟悉的男香太过轻易的窜进女人鼻腔。而他的吻温柔似水,小心翼翼。她微微一避,“你干嘛?”
“就是想抱抱你。”
低沉的男音似毒,渗入骨髓。“这几天烦心事太多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她起身,奈何两条手臂实在圈得太紧,令她根本无法动弹。“漫漫,我好爱你。好爱你。”
席天擎的声音一次比一次低柔,宛如复读机般不停重复着那三个字。三个现在她听了会心痛的字。她眼眸一缩,心底的悲怆泛开涟漪。他的爱,她清楚,也感受得到。正因为如此,她才矛盾痛苦,心脏千疮百孔。晚上,两人相拥而眠,席天擎始终抱住她,乔漫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习惯窝在他胸口的感觉。——翌日下午,趁着席天擎开大会的时间乔漫拨通了管家的电话。“怎么样了?安排好了吗?”
乔漫轻声问道。“好了,你现在过来?少爷不会发现吗?”
“他在开会,据说这个会要开到五六点。而且之前在办公室的小姑娘已经没来上班了。”
乔漫哽咽的说完。自打那次严瑶在医院撞见她和顾修延,不但不接电话还不来上班,甚至连假都没有请。现在席天擎开会,她倒是能很轻而易举的抽出时间去检查。电话那头,管家在电话里和她约了时间,她抓起手提包就匆匆出门。诊所真的好偏僻,管家带着她一直穿了好几条狭隘的弄堂才到地方。屋子大概只有二十平米左右,是一个小车库,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台B超机,还有一张放着各种药品和工具的桌子。乔漫刚一踏进屋子就觉得后背有一股凉意迅速往上窜。也许是地下室的关系,这个屋子特别的冷。管家口中的熟人是一个年纪四五十岁的妇女,身上穿着白大褂,脸上捂住医用口罩,只露出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管家用手抵了抵她的胳膊,示意她过去。乔漫提步走到医生跟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一句,“躺下!”
管家解释道,“大致情况我来之前已经交代过了。”
乔漫心惊胆颤的按照医生要求躺下。冰凉的,黏糊糊的液体涂抹在她肚子上,紧跟着就有仪器在她肚子上滚来滚去。她一颗心悬在半空,身子都瑟瑟发抖。大约一分多钟后,医生冷不丁开了口,“恭喜啊,做妈妈了。”
“什么?”
乔漫猛地做起来。医生严厉斥责,“别乱动,还没检查完呢。”
她重新躺下,可却难过得竟连眼泪都一时间溢不出来。“医生,请问我怀孕多久了?”
她哽咽的问。仪器依旧在小腹的四周滚动,医生抽回手答道,“三周左右,现在还很小。不过你要多注意啊。”
她闻言,心中立刻咯噔一下,“什么意思?”
“你之前有没有过流产的经历?”
医生问。她点头,“有!”
说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强烈的席卷而来。医生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难怪了,你的子宫壁很薄,这个孩子极有可能是你人生中最后一个孩子。一定要注意修养,最好是卧床休息。一直到下胎为止。”
医生之后还说了很多话,可她仿佛一句都听不见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拭着小腹上残余的药水。肚中胎儿很可能是人生中最后一个孩子?怀孕三周?一丝自嘲的笑悄然漾起。她猛地坐起身,连报告单都无心再拿脚步跌撞的走出去。管家和医生对视了一眼。医生看了眼门的方向,压低声音说,“真怀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管家的眼眸轻轻一提。乔漫步子极缓,管家不多久就追上来,“怎么了?你别听医生瞎说。只要胎安的好,绝对没问题。少爷都眼看就三十一了,总算是有后了。”
乔漫的步子猛然一顿,她眼中不知不觉早已噙满泪水。偏头望着管家扬笑的脸,心中的酸楚难以抑制。是啊,年后席天擎就三十一了。这个岁数,孩子应该会走路了才对。可她就连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席天擎的种都不清楚。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待她,为什么要她一次次承受着承受不了的打击?鼻子一酸,眼泪顷刻间似倾盆大雨,一颗接着一颗的坠下来。“这是好事啊,为什么要掉眼泪啊,快别哭了,哭的我这老婆子心肝儿都疼了。”
管家一把搀住乔漫的胳臂。她抹了把眼泪,“大娘,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把我怀孕的事告诉席天擎。”
“这是为什么啊?医生不是都已经确诊你有了孩子吗?”
乔漫刚刚抹去的泪痕又淌上了新的,她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到了奔溃边缘。狭隘的弄堂里,乔漫双膝跪地,就差没给管家磕头的份了。“总之,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大娘见状,眼中也晶莹剔透,“好,好,我答应,不说,不说啊,快起来。”
乔漫泪眼婆娑,心脏的疼痛远远超过了所能负荷的范围。她回到公司不久,席天擎就开完会回到办公室。乔漫的眼睛红成了兔子。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低柔道,“漫漫,你怎么了?”
漆黑双眼如同墨染,柔情攀附,戳得她心窝子很疼。“刚刚站窗口,眼睛里进了脏东西,怎么都揉不掉,好疼?”
她一把抱住男人的精腰,冰凉脸颊紧贴男人结识的小腹。宽厚大掌轻触女人发丝,每一下都轻柔宠溺,带着他手掌的温度。又烫,又冷。席天擎笑笑,“多大的人了,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