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下厨,他觉得应该分享她的快乐,所以也不顾忌,斯文而优雅的开始吃着。饭后申羽也主动去刷碗,说是为了感谢昨天苏浅洛的那救命一笔,苏浅洛争不过她,就去客厅休息,随手拿起素日里经常翻看的时尚杂志看了起来。突然觉得胸口似乎有些发闷,他侧头看了看天色,月朗星稀,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不习惯自己嘴里的辛辣味,他去自己房间的卫生间,准备洗澡刷牙,当滚热的水从头冲下的时候,他胸口的闷气没有减去,反而加重,呼吸都开始急促。他的手撑着墙,微微弓着身子,轻喘。一股刺痛的麻意从指尖窜到了胸口,蔓延往下,他关上了水,这时腿处已经开始麻木了起来,他披着浴袍,蹒跚的扶着墙,忍着刺痛走出来。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黑,这种感觉,让他熟悉。申羽洗完了碗,擦着手,在客厅巡视了一下,没见到苏浅洛,知道他进房间了。她准备再回房把画稿,到客厅,比对着时尚杂志的服装设计,比对一下自己的细节。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苏浅洛房间传来清晰的“咚”的一声,仿佛是重物落地。她来到他房门前,轻轻的敲门,问:“苏浅洛,你在收拾房间吗?”
苏浅洛意识朦胧的倒在地板上,申羽的声音断断续续钻入他的耳朵,可是他却回答不出来,一双与夜色同样黑暗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失去了光彩,最后淹没在了夜色之中。申羽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苏浅洛的声音,心下狐疑,平时苏浅洛即使被打扰,也会礼貌的回应,难道他被砸到了?虽然这个可能不太现实,但是申羽见苏浅洛不回应,还是忍不住轻轻的拧开了门锁。门锁打开了一半,她轻轻走进去,赫然就见到昏倒在地不省人事的苏浅洛,顿时就慌了神:“苏浅洛!”
白色病房内,由于夜深,格外寂静,悬挂着的液体通过管道一点一滴的汇入苏浅洛的体内,却没有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好看些。护士进来,再次对苏浅洛的呼吸与脉搏记录了一下,对申羽友好的说:“病人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猜测他应该摄入了过敏源,才会呼吸困难引发休克的。”
“知道是什么过敏?”
申羽站在护士的旁边,轻声问。“花生。”
护士敬业的回答。申羽一愣,又自责的低下头。“放心,他很快会醒的,只是这一次有些严重,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看看病人的情况。”
护士见申羽垂着头,轻声安慰。“谢谢。”
申羽对她淡淡一笑。护士出去后,申羽坐在了苏浅洛的床边,看着苏浅洛仍然苍白的脸,十分的歉疚,如果自己不自作主张,问问他有什么忌讳,或许他就不会休克了。当看到他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得吓人的时候,她吓懵了。所幸还有本能呼救的理智游离在脑子里,不然后果她不敢想象。她以前听说过一些人对某类食物过敏,但是一般都是起小红点,或者又疼又痒之类的小症状,但是像苏浅洛这样直接休克的不多,想来他对花生一定是严重过敏那一类。如果不是自己刚好走出去听到了声响,自己一定不会察觉,那么苏浅洛会不会因为这样有生命危险。想到这个可能,申羽后怕的拉住了苏浅洛的手臂,让手里真实的触感把自己从那可怕的情绪中解救出来。庆幸,不幸中的万幸,这一切没有发生,她发现了他,而他现在没有生命危险,正在慢慢恢复意识。她暗自安慰自己。“吓到你了?”
苏浅洛的声音不如之前那么清润,有些气虚。申羽回头,见苏浅洛睁开了眼,就凑上去,急切的问:“你现在呼吸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胸口还闷吗?手臂腿脚还麻吗?”
苏浅洛见申羽一股脑问了那么多问题,看着申羽盛满了担忧与关切的目光,当下心头就被一股不知从哪里涌出的热流包裹。“没事了。”
素来话不多的他,依然简短的回答,却让申羽安了心。“我都不知道你对花生过敏,早知道我就不会加花生末了。”
只有水煮与通心粉里有花生,其他里面没有,偏偏那两样他又吃得多些。“没事了。”
苏浅洛听着申羽自责的语气,轻声安抚。感觉手臂上有东西压着,他低头一看,静寒的目光瞬间激起了一抹异光。申羽见苏浅洛看着他的手,低头一看,不由觉得脸上热浪来袭,慌忙放开,仓促解释道:“我只是后怕,才握着你的手臂的,不好意思。”
苏浅洛的目光恢复了淡然,答:“没事。”
申羽见苏浅洛并不在意,窘迫散去了些,看着还有一半的液体,低低道:“你还要住院观察几天,要耽搁你的学业了。”
“没关系。”
苏浅洛的声音始终都是淡淡的,没有责备,没有生气。申羽看着苏浅洛,见到他一直都平淡的神色,这样的神色是真的淡然,还是保护色,独自一个人在这边,他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虚弱的时候,是不是还是一个人撑过去的。“苏浅洛,我以后不买花生了。”
他对花生过敏,那她也不吃了,不然自己忍不住买,万一哪天记忆出问题,再放进去,那就惨了。苏浅洛看着申羽,低声道:“不用,你喜欢你就买,只是以后告诉我那些加了它,哪些没加它就好。”
“我怕我忘记,还是不买了。”
不接触,就不会有遗忘,那就不会有意外了。也算是防患于未然嘛!苏浅洛见她坚持迁就自己,也没有再说,感觉还是有些累,便闭上了眼。申羽见他闭目养神,自己也坐在一边,今晚她不想回去,就这么守着他吧。其间护士来为苏浅洛换过药水,申羽看着又是一袋满满的药水,不知道这次她把苏浅洛害得有多重,难怪他都是自己做吃的,是怕在外面吃过敏吧。看着苏浅洛再次睡过去的模样,她心里暗暗愧疚,即使苏浅洛不怪她,她自己也觉得过意不去,休克加这连续注射入体内的药水,在他昏迷前有多难受啊!想他对自己照顾得十分细致,自己却连他最忌讳的东西都没观察到,更是愧疚不已。看着昏睡过去的他,申羽偶尔会伸手探探他的呼吸是否匀称悠长,偶尔在摸摸他的额头有没有骤然发热,偶尔看看液体还有多少,一整夜脑子跟线一样紧绷着,不想他再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