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吕由由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宋涛有些意外。“有事?”
他微微一抬头。“啊,是这样的,我打算出去买点吃的,可不可以帮忙看一下孩子,”吕由由笑得一脸的纯良,努力的掩饰自己的目的。宋涛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落到岑子澜的脸上,明显很是犹豫。他当然知道这是岑清月的女儿,所以,才犹豫。见着他不说话,吕由由也懒得再多问,直接拉起岑子澜进了他的办公室,把她往他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一抱:“乖乖坐在这里啊,阿姨马上就回来。”
然后也不等宋涛同意,她就一溜烟的蹿出去了。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宋涛盯着眼前的岑子澜,一时找不到话说。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很不擅长和小孩子交流。想了半天,他问:“要喝水吗?”
岑子澜点点头。宋涛去接了杯水替给她:“小心烫。”
“谢谢叔叔,”岑子澜的声音软软的,浅浅的一笑,看得人的心都要萌化了。长得真像岑清月。宋涛心里冒出来这个想法时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怎么又想到岑清月了呢,不是说好不再去想她了么。他重新坐回自己的办公桌旁边,盯着眼前的岑子澜,问:“你叫什么名字?”
“岑子澜。”
姓岑?跟岑清月姓?“你爸爸呢?”
宋涛想也没想就问了出来。岑子澜的一张小脸上有些忧伤,沉默了会儿才回答:“我没有爸爸。”
这是个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以前在幼儿园时,如果有谁说她没有爸爸,她就会和乔沐一起把那人给揍一顿,虽然因此挨了老师和妈妈不少骂,但她还是忍不住。可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再也没有勇气去坚持这件事情。她现在只希望妈妈从手术室里平安出来,其它的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宋涛听到这个答案时一愣。她没有和那个人最后在一起吗?不过,现在也不关他的事了吧。屋内再度陷入沉默,宋涛盯着眼前这个小人儿,突然发现她有些发抖。她的身上披着一件大大的外套,好像是吕由由的。“你冷吗?”
岑子澜看了看他,点点头,他这才注意到,岑子澜的脸通红,但是唇却是发白的,额头上还有冷汗在往外面冒。“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很烫。岑子澜没有回答她,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她只是觉得浑身发烫,但是又觉得冷。宋涛一把抱起她,往儿科走去。吕由由回来时,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咦,人呢?难道这父女俩到别处去玩了?”
转了一圈,吕由由都没有找到宋涛和岑子澜。倒是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岑清月被护士从里面推了出来。吕由由赶忙上前去:“大夫,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已经没事了,不过麻醉的药效过后会有些疼。”
岑清月还是醒着的,她看了看四周:“子澜呢?”
“哦,我把她送宋涛那里去了,让他帮忙看着。”
岑清月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在听到宋涛二字时,眼睛有一抹光滑过,然后死死的拽着吕由由的手:“能把她带回来么,我不想让他看到她。”
怕他认出来么?吕由由想说,毕竟宋涛是岑子澜的父亲,这么一直瞒着也不是个事儿吧。不过,这毕竟是别人的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嘴的。看着岑清月的眼睛,吕由由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把她找回来。”
跟着护士把岑清月送到病房后,吕由由才想起自己连宋涛的电话都没有。她想去问外面的护士,岑清月拉住她,抱了个号码:“试下吧,如果他还没有换的话。”
吕由由一怔,这年头,谁还记电话号码,一般能背出来的,都是亲近的人的号码。看岑清月和宋涛这个情形,分开了有好多年了吧,居然还记得。吕由由背过身去,没有让岑清月看到她眼里的一丝感动。“喂,宋涛吗?我是吕由由,你把孩子带到哪里去了?什么,在儿科打点滴,好,我马上过来。”
她回身盯着岑清月:“他说子澜发高烧了,现在正在楼下的儿科打点滴,我现在马上过去,你这里没有人没关系吗?”
“没事的,你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看着吕由由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岑清月望向旁边的窗户。她突然觉得有些讽刺,自己这么多年都努力的绕开与宋涛有关的东西,可绕了这么大一圈,居然还是回来了。麻醉的作用已经开始有些慢慢的下去了,她能感觉到伤口有些隐隐做痛。但是那里再痛,也比不上某个地方的痛。不,也许不能说是痛。她那里已经麻木了。她想起以前和宋涛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是在大学认识的。他比她大一届,是隔壁学校的,她去看自己一个朋友,然后就看到了宋涛。其实他们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宋涛也不过是她朋友的学长罢了,连她的朋友都和宋涛不熟悉的。她记得当时她的朋友和宋涛一个社团,她陪着朋友去社团,然后看到宋涛坐在她斜前面的一个位置。他就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阳光照进来,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真好看啊。当时岑清月在心里这样感叹。然后她捅了捅自己的朋友:“喂,那个帅哥是谁呀。”
“那是咱们的系草,怎么样,帅吧。”
“啧啧,”当时她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我听说医学院是阴盛阳衰,没有想到还能产出这样的大帅哥呀,唉,他有女朋友了吗?”
“不要青天白日的做梦了,帅哥看不上你的,追他的人都能从这里排到校门口了。”
“不追一下又怎么知道呢,”岑清月当时笑得没皮没脸,她故意把她朋友的笔往前面一扔,然后探身戳了戳宋涛的背,笑得灿烂:“帅哥,能帮我捡一下笔么?”
宋涛捡起笔递给她时,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当然了,只是出于礼貌。而岑清月看着当时这笑,就在心里告诉自己,完了,她这下是彻底完了,她恋爱了,啊不,现在只能算是暗恋。只是这样短短的交集,却也不算是认识。那个时候,为了挖到宋涛的资料,她可以算是下了十二分的功夫,连期末考试备考的时候都没有见她那么用功过。不过那样的努力,也都是徒劳,她并没有因此就认识宋涛。最后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呢?她记得那天她跟着宋涛去图书馆,最后不知道怎么就趴在那里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有人叫醒她:“同学,醒醒,同学。”
这声音好熟悉呀?咦,这不是宋涛的声音么,她虽然没有怎么和宋涛说过话,但是经常跟着他,所以,他的声音她很是熟悉。睁开眼,看到宋涛就坐在她的对面。他手里拿着块纸巾,微微皱着眉头,递给她:“擦擦吧。”
擦擦?糟了,难道是流口水了?唉呀,那可糗大了。她伸了手去摸嘴角,对面的宋涛却笑了:“是鼻子流血了。”
嗯?流鼻血了?她鼻子到了夏天有时候是会出血,她这才闻到鼻腔里有一腔甜腥味。赶紧擦了擦,还是不住的往外在流。“我带你去校医院看一下吧,”宋涛收拾了东西,示意她跟上。岑清月却在那里怔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宋涛这是在主动邀请她?天啦,她不是在做梦吧。男神居然会主动邀请她。怔了一会儿,她赶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拿纸巾捂着鼻子跟上了宋涛。不得不说,她的样子有点滑稽。她觉得自己这回丢脸是丢大发了,不过,能跟男神在一起,丢再大的脸又有什么关系呢。到校医院后,医生帮她处理好,开了些外敷的药,然后对着宋涛说:“这个药每天早晚各一次,你要记得提醒你女朋友用。”
女朋友?岑清月怕宋涛会反感医生这样的误会,赶紧在一边解释:“我不是他女朋友。”
医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有管她的解释。从校医院出来后,她盯着一边的宋涛,尴尬的笑笑:“那个刚才害你被误会了,不好意思啊。”
宋涛眼底有一丝戏谑的笑意,然后对她伸出手:“手机给我。”
“恩?”
她不解,不过她还是照做了,把手机递给宋涛。宋涛按了几下,然后递还给她:“这是我的电话,以后如果想找我,直接打电话就行了,不要再跟踪我了。”
岑清月脸一红。原来他都知道呀,她一直以为自己跟踪得很隐蔽呢。“那个……我不是跟踪狂,你不要误会啊,我只是……”她虽然平日里脸皮厚,不过这会也有些慌张得语无伦次了。不过说到这里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下去了,难道要直接跟他说自己是因为喜欢他才经常来跟踪他的么。那多不好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