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二十一分,警视厅召回了大量人手,与高等裁判所通力合作,开始排查石桥健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所下达的判决中,最不近人情的案例。 首先要做的,就是统计出这一年之中,石桥健总共审判过多少案件,结果查下来发现,竟然高达1500余起,这在众多法官之中也属于效率极高的人群。 而这些审判经过初步排查,与不近人情扯上关系的,也有上百件之多,相关人群更有近两百人,要从中找出嫌疑人绝非易事。 目暮十三与高木涉接到通知后,打算回去帮忙,却被诸葛拦下,有那么多人,实在不差他们两位。他们还有事要做,因为不是找到那人就万事大吉的,还要找到那人的藏身处。 更别说,那只是一种可能性,不是说犯人就一定是他了。 “可待在这里,我们还能做什么?”
“能查的事多了去了,例如那截断指。”
断指?高木涉一时没反应过来,目暮十三却记得清楚,他确实与诸葛提过这件事。 “那截断指已经确认过了,是石桥先生的手指没错。”
记得是在昨夜八点四十一分,被人用油纸裹着,丢在了杯户市警署的门口。 起初值班警员并没有太在意,也未验证真假就将其视作恶作剧,直到深夜因为石桥有菜的报警,总部询问下去有何异常状况,才得知有这一回事。 “这是犯人在对我们挑衅,我想,这也是上级如此震怒的原因之一。”
“真的是挑衅吗?”
诸葛不置可否,他相信这两人能想明白。 没让诸葛失望,高木涉见他怀疑,很快就理清了头绪找出了疑点。 “这可能真的不是挑衅,因为在石桥有菜女士打电话报案之前,我们就收到了这截断指,可那时并没有发现有何特殊的,甚至被当做恶作剧处理。”
高木涉解释道:“如果这是犯人为了挑衅我们警方,故意截下的手指,没理由只留下手指,也不可能丢在警署,那里只有巡警与值班人员,被无视的可能性很高。”
“可如果不是为了挑衅我们警方,又为何要多此一举?”
“问题就在这里。”
诸葛打了个响指吸引他们二人的目光,“暂且不管犯人是谁,也不管他有何动机,就单单丢手指这一行为,就不符合犯人的利益。 因为这并非挑衅,也不像是通知,这只会暴露他的行踪。深究起来,反倒像是石桥健的手笔,这是他的求救信号。”
“可如此一来,又衍生出另一个问题,怎样的处境下,会用到断指来通知外人他出事了需要帮助,又是谁帮他放的手指,谁又能帮到他?只有他自己,亦或者,他与犯人达成了某项协议?”
“这....” 目暮十三不敢应答,诸葛的这番推测过于大胆,因为犯人怎么可能同意他求救,又怎么可能帮他求救。 “我倒是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高木涉忍不住地看向诸葛,他心中猜测,或许诸葛侦探早就这般想了,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引导他们自己想出答案。 “什么想法?”
“就是那封恐吓信啊。”
高木涉提示道,“那封信里不是写了吗?要看看石桥先生自己,是否能够严于律己遵守规则,不犯错误。”
“我在想,如果他真的是被那写信的人绑架了,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们现在正在进行某种考验,以验证他是否是遵守规则的人?”
“考验?”
目暮十三皱着眉,“什么样的考验,能验出是否严于律己,这跟帮他又有什么关系?”
“奖励啊。”
高木涉焦急道,“既然是考验的话,赢了总要有奖励吧。这跟断指,或许就是石桥先生与犯人博弈后的结果。电锯惊魂,电锯惊魂这部电影您没看过吗?”
“呃....” 目暮十三迟疑着摇了摇头,他都这么忙了,那还有时间看电影,而且怎么越听越是觉得糊涂了呢? “还是我来解释吧。犯人如果是那写信的人,并且他存心报复的话,那么报复的方式无非两种,动手杀人,或是折磨他,直到他崩溃。 问题是,直接动手,两个月前就可以了,没必要拖到今天,因为挑战书下达了,石桥健随时可能报警。 就结果上来看,他是选了第二种报复方式,那么要想的就只有一点,如何折磨他? 肉体上施加刑罚?没有那般低级,他的信里已经写明了他要怎么做。 对于古板守旧,只会遵守规则办事,不讲人情,过于严苛的家伙,最好的回报,就是将他放置到一个相同的环境之中,看他自己是否会犯错。 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设计一间陷阱房,并提前写好规则,只有遵守规则才能安全逃脱,否则就要承受恶果。 石桥先生的断指,或许就是他要承受的恶果,亦或是规则写明的逃生的代价。”
以上,全都是基于犯人是那写信的人,且他存心报复,想要折磨石桥健以及那根断指做出的推理。 无法保证准确性,但却是一个调查方向。 毕竟陷阱房不可能设置在闹市,他们可以针对杯户市周边的郊区地下室进行搜索。 同样的,这番推理可以反馈针对相关人员的调查工作,要布置陷阱房,必定要采购一些金属或是有相应的机械技术。 这些验证过去耗费不了多长时间,就算推理错了,也能够排查一个方向,正适合用来打开当下空有人力没有方向的局面。 “怎么查都是查,我这就汇报上去。”
目暮十三极有魄力,但他并非盲信,只有细细品尝一番才会发现,那番推理虽然极其大胆,但也并非毫无根据,起码可以解释那断指的来历。 杯户郊区,上午九点四十二分。 破旧的排水管,斑驳的墙壁,昏暗的灯光,甚至能听见老鼠在阴暗处叽喳叽喳,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地下工厂。 失踪整夜的石桥健就被关在一间宿舍内,他穿着沾有污渍与血迹的西服,靠在一面开裂的水泥墙上,缠着绷带的左手正不停颤抖着,老脸苍白。 距离他被绑到这里,已经过去了近15个小时,他仍没放弃逃脱的希望,只是....他看向那靠墙的电椅,实在没有勇气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