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冰山倒是觉得，可以给陆雪梅留下一个合适的位子。这女孩，不仅性格极好，而且，也绝对够聪明。在龙京这种地方，自身的战力强弱与否，并没有那么重要。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头脑才是更重要的。因为，在这里，如果只是用蛮力的话，破坏规则，会让很多人笑话，甚至群起而攻之，当然，如果实力真正强大到一定境界，那就是另外一种说法。华冰山踏着月光，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月光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华冰山越走越快，渐渐地，身体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影子变得若有若无。到了这个时间，店铺都已经打烊，在距离承运坊不远处的一家面摊，却还热气腾腾。大冷天的吃碗热气腾腾的面，无疑是一件非常舒爽的事情。承运坊中的老赌鬼们，往往输得倾家荡产，但是，多少还会留下三个铜板，因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只需要三个铜板而已。“老楚，钱又输完了？”
端面的，是一个老人，脸上红扑扑的，显得很健康，只是人老了，动作不免慢了些，弓着腰，慢腾腾地将面端上了桌，接面的人没有搭理他，而是取过筷子，埋头大吃了起来。老人笑了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赌输了，红了眼的人多了去了，不搭理、不找岔已经很不错了。“老付，多加肉！”
有人拍着桌子，向着老人叫道。听到叫声，老人抬了抬头，看向了一个瘦高的小伙。“哟呵，小犊子赢钱了啊？”
老付笑呵呵地说道。“今天手气好得很，再赢点就能娶你孙女了！”
年轻人笑着说道。“我倒巴不得呢，说好了？”
老付麻利地收拾着碗筷。听到明显调侃意味的话，老付反而哈哈笑了起来。“算了吧，我还想留着命多活两年。”
年轻人不再嘴贫。老付有个孙女，大家都知道，长得算是清秀，虽然算不上大美人，但是，在这种一般家庭，也绝对算得上是小家碧玉。老付自己没啥本事，但这个孙女，实力却是不差。曾经有人想欺负老付，结果被他孙女三拳两脚就打得屁滚尿流，也就是从那时起，这个面摊才正式在承运坊不远处扎稳了脚。“你这孙女好是好，就是脾气大了点。”
吃了面，心情好了不少的老楚笑着应和道。面摊的热气，不断地升腾着，面摊前的客人，依然是络绎不绝，三三两两的赌徒们，不断地走了又来。老付的手艺极好，为人和气，对于那些输光了钱的，也允许赊账。看似可能收不回来，但是，赌徒们一高兴了，也会大气地多付些钱。就算不是还账，也是给别人沾一点福气吧。华冰山远远地便看到了面摊，肚子里咕噜一声响了起来，走了半宿，他还真是有些饿了。他快步走到面摊，眼前的桌子，已经被收拾干净。此时的华冰山，不再是那个盛装的公子，一身简朴的衣服，膝盖上还打了个补丁，头顶上的帽子，遮住了半边脸，挡住了秀气的眉眼。任谁都不会将这个看起来有些寒碜的男子，与刚才出手阔绰的少爷联系在一起。“老付，一碗素面，多加肉。”
华冰山笑嘻嘻地说道。“我看你是赌傻了吧。”
老付眉毛挑了挑，然后笑道。“那就素面，加个鸡蛋。”
华冰山不以为忤。因为，这本来就是暗号而已。素面没有荤腥，但有老付特意调制的酱料，吃起来一样美味可口。绿色的青菜，在清汤之中飘浮着，更是增添了几分美感。华冰山嗅着面的香气，略有些陶醉。华冰山吃了一口面，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左手从碗底抽了出来。在他的手中，有一个纸条，借着灯光，华冰山看清了纸条上的内容，然后，他的左手手指捻动了一下，纸条变成了粉末，顺着手腕洒到了脚边。华冰山的动作，极为隐秘，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哧溜，哧溜！”
华冰山认真地吃着面。虽然只是简单的一碗面，味道却相当可口。而且，面中的热量，传递到身体之中，感觉血液都变得热乎乎了。看着吃面的华冰山，老付的眼中，有着对别人难有的慈祥之色。“老付，钱放桌上了。”
华冰山吃完面，站起身来说道。除了三枚铜币之外，在碗的底部，同样有一张纸。面摊上人来人又往，没有人注意到华冰山，因为，面摊上固然有不少的熟人，但是，也有很多的陌生脸孔。赌坊这种地方，很符合人们的心性，飞蛾扑火的人，多了去了。老付收起了碗，顺手将纸条揣入到围裙的口袋中，转过身，借着火光看了眼纸条的内容，然后，将它扔进了火中。火光稍微明亮了一点，纸条化成了飞灰。看着吃面的客人，老付看向了自己左手小指的位置，那里，是空缺的，他的眼睛之中，多了一抹黯然。想当年，老付也是一个赌徒，是承运坊的常客。老付原本家境极为不错，家里经营着三家大型的面馆，但是，老付将所有的一切，都输光了。儿子儿媳也被人逼死，只剩下一个孙女，与自己相依为命。被逼得无路可走的他，一狠心背着孙女外出躲债，被追债的人快要抓住的时候，遇到了林则成，林则成替他还清了所有的债。而且，还将他的孙女，送入到了青山书院。就是在青山书院，他的孙女遇到了华冰山，而且，在接触的过程中，孙女成为了华冰山手下。那个时候，浑浑噩噩，只知道喝酒买醉的他，见识到了华冰山所谓的“赌术”，从那一个接一个的骗局中，他才终于醒悟过来。于是，他主动要求，在半年前便回到了龙京，做起了老买卖。老付的任务，就是收集这些赌徒的话。表面看来，这些赌徒的话，并不系统，但是，作为曾经的老赌徒，能够从中整理出很多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