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哲带着郁明熙来见马克,那位花普尔的城建长官,只是,郁明熙怎么都没有料到,她先见到的,并不是什么马克,而是那个叫做查罗维的不良少年,而更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位几次三番想对她霸王硬上弓的少年居然就是马克的小儿子。两人刚一踏进大楼,迎面就撞见了查罗维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不过,郁明熙自从这次之后,整个人的装扮就全部换掉了,现在她出门,简直和南洛的当地妇人没有差别。从头包裹到脚的黑色长纱,就连头发都没有露出一丝。而郁明熙比她们更甚的是,她还戴了副超大型的墨镜。南宫哲见了她这副打扮,已经彻底无语了。“郁明熙,这是要把自己整成根发菜吗?”
南宫哲还是忍不住腹诽道。郁明熙斜眼瞧他,只不过她的眼神掩在墨镜之后,南宫哲自己是看不到的:“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粗的发菜了?”
“粗?”
南宫哲一愣,接着轰然大笑,指着郁明熙狂笑,“郁明熙,哪有女人自己形容自己身材,用粗这个字的啊,哈哈哈!”
“哦,那应该用什么形容啊?”
“像你这样,当然是玲珑有致啦!”
南宫哲想也不想地答道。郁明熙摸了摸他的脑袋,赞许地点了点头:“形容得不错,谢谢啊。”
“呃!”
查罗维经过两人身边时,停了下来,叫住人道:“那两个,你们等等。”
郁明熙和南宫哲刚停下脚步,走在两人前面引路的卫兵先匆匆跑过来说:“先生,这两位是长官的客人,长官还等着他们呢。”
“我爸什么时候有女的客人了?”
查罗维奇怪地打量着郁明熙,南洛这个地方,女人大都在家里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的,也基本都是外来的女人。所以郁明熙这个打扮成当地的女人,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督府中。其实,这个带路的卫兵都很好奇,只是不敢像查罗维这么明目张胆地把人拦下罢了。“把头纱摘下来,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查罗维说着,就要去摘郁明熙的头巾。郁明熙一个闪身,人就已经躲到了南宫哲的背后。南宫哲把人护住道:“查罗维先生,这人是我带来的,你这样冒失,恐怕不是很好吧。”
南宫哲笑得很优雅。郁明熙这些天待在南宫哲的身边,觉得这人其实和蔺绍衡有些异曲同工之处,蔺绍衡对人冷情冷面,不苟言笑,而南宫哲则恰恰相反,这人爱笑,可笑里藏刀。不过两人的手腕倒是一致得很,狠辣果决,绝不拖泥带水。此时,郁明熙见到南宫哲爬上眼角的笑纹,心中暗暗替查罗维点了一支蜡烛。因着上次他好歹算是把郁明熙捞上岸的人,对他后来的诸般恶行,郁明熙是真的打算放他一马。可谁知道,这小子没有一点眼色,还就认准了枪头,偏偏往枪眼上撞了过来。要知道在南洛,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当街掀盖。像查罗维这种从小放养的小痞子,马克也只是当他是一枚自己不小心漏出去的精子。而查罗维在外面的所作所为,他根本也就不去知晓,顶多给些钱而已。“你又是什么人?”
查罗维近前一步,挺了挺胸道。南宫哲也不答话,撩起一脚,蹬在他的小肚子上,查罗维一时不查,被一脚踹得老远,爬起来,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南宫哲睨着眼,冷笑着道:“刚刚那一脚,是还你上次烫在她身上的烟洞,你自己算算,一共烫了几,我便再赏你几脚。”
查罗维扬起的拳头瞬间凝固,像被突然失了定身咒一样,定在了半空,好半天,才从嘴里迸出结结巴巴的两个字:“是……她?”
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郁明熙,像是能把那副太阳镜盯出个洞来。跟着,查罗威的脸色一白,猛然回想起这个女人凶悍的一面,大吼大叫道:“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抓起来!来人!”
查罗维在空旷的广场上演独角戏,抓着一个守卫就让他过去拿人,可是这些卫兵又怎么会听他的,就算他是长官的儿子,那又怎样,长官的儿子多了去了。南宫哲揽着郁明熙的肩膀,退在一旁看笑话,而那个引路的卫兵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双白眼了,扶着额头,撒开脚丫子,跑进大楼搬救兵去了。查罗维终于被他找到了一个胆肥的士兵,扛着枪,就过来了。“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
查罗维指着郁明熙道,“不要让她跑了,把她关起来!罪名……罪名就是……”“混账!”
一声粗粝的咆哮!吓得举枪的士兵差点没把枪给扔了。马克阴沉着脸,走到查罗维面前,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打得查罗维晕头转向,捂着脸,满眼不解:“爸,你为什么打我?”
“打得就是你!你这个混球!就会给我惹事!”
“爸!就是这个女人!上次就是她啊,爸,你不是还答应我,只要找到她,就把她给我的吗?”
查罗维抱头乱窜,他当然不明白为什么他父亲会突然出尔反尔,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一见到真人了,反而要把他往死里打了。被马克打成一脸猪头的查罗维,顺道让那名扛枪的士兵拖了下去。马克活络了下手腕,一转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照着南宫哲,就迎了上来,笑嘻嘻地说:“呵呵,南宫先生,你要的文件,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不如我们进屋去谈?”
马克的办公室,相较西拉维拉的督爵办公室,也是不遑多让。马克自从进了门之后,也一溜眼地在打量着郁明熙,他眼珠转了几转,抛开话题道:“南宫先生,之前不是说蔺先生一起过来的吗?”
南宫哲道:“哦,他有些事,先回国了。”
“哦,那倒是可惜了。”
马克让人端上了南洛有名的葡萄酒,康斯坦提亚。南宫哲浅尝了一口,捏着被子朝郁明熙晃了晃。“也没什么好可惜的,蔺绍衡有事,兰庭不还有这一位吗?”
马克:“这位是?”
郁明熙摘了墨镜和黑色头巾,一头长发随意的甩了两下,散在肩头,眉眼间,似秋水流转。竟是把马克给一下看得痴了,心里不由得暗赞一声,查罗维那臭小子的眼光,还挺不错的。“兰庭,郁明熙。”
郁明熙现在索性连职位都懒得介绍了,“马克先生,既然你清楚我们这次的来意,那也请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这酒,等先办完了事,再喝也不迟。”
马克立时一怔,尴尬地望向南宫哲,南宫哲却是闲适地耸了耸肩,无能为力地举着酒杯,示意说:“那就请马克先生快点盖章吧。”
郁明熙接过那份由花普尔督府城建处盖章确认的文书,心底却是唏嘘,这份东西,本该交在那人的手里,可如今。兰庭终于可以踏上这片碧蓝的苏荷湾。可蔺绍衡,你却消失在了这片苏荷湾。那瓶康斯坦提亚最终在马克不遗余力地劝酒下,被三人消灭光了,能给花普尔在城建上引入这么一大笔资金,马克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喝得东倒西歪的他,直接摔在了办公室的沙发里。南宫哲也是喝了不少,不过瞧他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醉酒的迹象。“郁明熙,你醉了。”
南宫哲把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的女人扶住,“你不是酒量挺好的吗?怎么今天这么一点,就醉了?”
郁明熙笑得有些晃神,身子摇摇欲坠,两只手抓着南宫哲的臂膀,脑袋一点一点地,耷在他的身上。突然,南宫哲感到郁明熙两只手直接绕上了他的脖子,失了焦距的眼神,直愣愣地望着他,浅红色的唇上,犹自带了几分酒意,潋滟着水光,好不妖娆。南宫哲却是全身一热,炽热的情愫直接冲上了头顶。不受控制的嘴唇,刚要触碰上她的柔软,却听到郁明熙弱弱地低喃着:“蔺绍衡,我们拿下这份合同了呢,你高不高兴?你说过,以后这里会成为全球最大的奢侈品消费市场呢,你还说,以后每年都会带我来这里,就我们两个,住在我们自己的酒店里,看着苏荷湾苏荷湾上的潮起潮落……蔺绍衡,你都记得的,对不对……”不是南宫哲的吻没有落下,而是郁明熙竟然自己缠了上来,越来越近的距离,南宫哲分明瞧见她闭起的眼眸,眼角滴落着那颗晶莹的泪珠。“蔺绍衡,你说过的,不会再离开我的……为什么……为什么,你又不要我了……”南宫哲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在郁明熙的后颈处捏了一把,郁明熙身子一软,直接晕在了他的怀里。南宫哲打横将人抱起,出了督府。车上的司机见到南宫哲竟把自己的外罩脱下,盖在了郁明熙的身上,一只眼都快瞪成了两只大。他在南宫家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到过南宫哲会照顾人,今天这一幕,真是何其有幸啊!“还不开车?”
南宫哲不悦道。“是是。”
车子经过苏荷湾海边的时候,南宫哲垂首看了眼自己怀里睡得正香的郁明熙,目光随即又落向了那片海水。蔺绍衡,你要是再不出现,这个女人,我可就要收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