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锦再次回到公司的时候,家里的徐熠星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还能抱着小宝宝到处晃。为了不让亲爱的老婆大人累着,容玉锦特地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安放各式各样可以放置宝宝的小床,这样,无论她在家里走到哪里,累了的话都可以随手将孩子放下。原本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都快被宋云霆这个运动狂人改造成健身室了,容玉锦将手腕上忘记系好的水晶口随手扣进,边走边打量着变得有些不认识的办公室。叩叩。白皙的骨节在干净光滑的桌面上敲了两下,正趴在办公桌上枕着自己的手臂打盹的男人猛地惊醒,揉着眼睛抬头道:“啊,怎么了,是有新的项目下来了吗……等等,容少?”
后知后觉的看清了眼前的人并非平时总绕着他打转的特助,宋云霆激动的跳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用双手握住他的一只手说:“太好了,容玉锦同志,你终于回来了!”
这种类似抗日战争时期老革命党员接头的好笑场面并没让容玉锦嘴角的弧度改变一分,他淡淡的点点头,然后走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一边收拾着桌上散乱的文件一边头也不抬道:“你解放了,可以回家休息去了。”
咦?容玉锦不是去陪着老婆生孩子去了吗?那现在这副好像谁欠了他好几个亿还赖着不还的不爽表情是为何?难道说……熠星生出的孩子不是他的?宋云霆想起老婆说了好久的徐熠星失踪五年终于再次出现的庆幸话题,摸着下巴自我肯定似的点着头,这个……也并无可能啊……于是看向容玉锦的小眼神就带了那么点的同情。“兄弟,天空飘来五个字儿,那都不是事儿~!总之你好好干吧,这里的运动器械就当我额外奉送的,平时多锻炼锻炼身体也没什么不好,好了,不打扰你了,我要回家陪老婆孩子去了,拜~”老婆奴兼孩子奴的宋云霆没等他的回答,就一溜烟的小跑出了办公室,连矫健的脚步声都诉说着欢快,容玉锦勾唇笑了笑,脸上流露出几分难言的羡慕。上午的天气又是阴沉一片,一团团的乌云在低空如乌龟般缓缓移动,积蓄着的雨水不知何时就会落下,沾湿人们忘记打伞的细发。在这样的天气里刚刚尝过几乎失去所有的极致痛楚,容玉锦的心情自然变得非常糟糕,他将整理好的文件随手推到一旁,往后靠在椅背上,透过没开灯的房间里虚无的昏暗,一点一点整理着自从公司出事后的点点滴滴。咚咚。敲门声打破了他的沉思,办公室的门从来都是开着的,容玉锦抬眸,就见一身银灰色西装的特助缓步走了进来。这套西装……从生下来就开始和奢侈品打交道的容玉锦微微眯起眼睛,显微镜一样的不着痕迹打量着看起来焕然一新的特助,在心里估算着这套西装的价值,和特助这样精心打扮的目的。“容少,”依旧是恭恭敬敬的姿态和口吻,只是也许是在太过晦暗的环境中,特助算得上俊秀的面容上的表情,居然让人有些看不真切,“外面有人找您。”
“谁?”
“一位美丽的小姐,声称带着您的儿子来找您。”
“儿子?”
容玉锦的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在这种时候如果谁敢拿这种玩笑来和他开的话,他一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让她进来吧。”
他缓和了一下表情,想着也许是自家亲亲老婆又调皮了也不一定。每当想起那人时无法掩饰的珍贵的温柔笑意,就这样闯入了刚刚走到门口的女人的视野之中,她镶嵌着碎钻的高跟凉鞋所发出的哒哒声微微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迈开步子往里走去。“容少,还记得我吗?”
女人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因天气寒凉,还特地在外面套了一件修身的白色小西装,看起来端庄又优雅。“你有什么可值得我记得的?”
容玉锦看在她怀里抱着的孩子的份儿上,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落座,刚刚因为那点小遐想而展露的温柔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礼貌客气的疏冷。胡倩也不在意,那惊鸿一瞥早已烙印在她的脑海里,随时都可以回想品味,她在特助帮忙拉开的椅子前站定,动作款款的坐下,即使抱着个孩子,依然无法遮挡她刻意展露的风情万种。容玉锦低眸,拿起旁边的打火机在手中打开又关掉的把玩着。每当他遇到不喜欢的人时,都会有想抽烟的冲动,但在女人和孩子面前不抽烟的绅士准则又让他只能用打火机过干瘾了。橘黄色的火苗驱散了些许令人感到沉闷的黑暗,但只是转瞬即逝,反反复复,看的胡倩本来的一颗淡定无比的心也有些烦躁起来。“容少,请容我提醒您一下,在您的妻子回到您的身边之前,您还记得在皇颐大酒店里发生的事吗?”
女人轻柔低缓的声音在这样暗然的环境里无形的添增了几分暧昧和神秘,对面的男人闻言,却只是视线不离的看着手中打火机中迸出的火光,浅色的瞳孔里燃着两簇跳跃不止的小火苗。“不用和我拐弯抹角,直接说你来找我的目的吧。”
容玉锦关掉打火机,但那双灼热的几乎能将人烫伤的火苗,似乎还残留在他的眼睛里似的,让胡倩看了一阵心惊肉跳,险些将接下来备好的台词都要忘掉。“我……”她暗自深吸了口气稳定心神,“我为您生了个儿子,您看要怎么处置我们母子俩吧。”
“是吗?”
容玉锦挑眉,不为所动的反问,莹润的指尖在桌面上缓缓地敲打着,似乎陷入了想要辨认她的话的真假的回忆之中。良久,才道:“孩子抱来我看看吧。”
徐熠星还没有回来之前,容玉锦的确有一次在家伦的酒店里和人谈生意。谈好之后也喝的有些多了,就随意找了间房间睡下,一醒来,身边并没有人,却残留着女人身上独有的香气。会是她?容玉锦不知这是无心促成的巧合还是有人早早布下的陷阱,他看着女人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慢慢朝他走来,在走到几乎快要和他脚尖碰着脚尖的地方才堪堪停住,然后深深地弯腰,胸脯和脸在他面前几乎呈同一条直线。容玉锦面色不变的将手中打火机因为频繁打火的缘故而变得火烫的那端塞进了女人那条诱人的沟壑里。“离我远点,”他在女人痛的尖叫声中淡定的接住了往下坠落的孩子,冷然道:“我嫌脏。”
从身后整面的落地窗投进的些许光亮中,容玉锦看到包在薄被中的小婴儿正闭着眼睛睡得正酣,好似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似的。但即使紧闭着的眼睛也依然能隐约看得出桃花眼的标准轮廓,眼尾勾着浅浅的弧度,鼻梁挺直,不薄不厚的唇瓣泛着诱人亲吻的嫣红,和……和徐熠星竟然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相似!容玉锦猛地抬头,就见愤恨的将打火机甩到一边的女人正满是怨怼的看着他,对上他充满探究的视线后,又迅速收起自己所有不能表露的情绪,绽出一抹虚假的甜笑。让人简直怀疑刚才面目狰狞的她是不是昙花一现。是了,这女人在某些地方的确和徐熠星很相似,孩子长得像她也不无可能。别人的孩子,呵……容玉锦毫不留恋的将怀中五分像他五分像徐熠星的小宝宝还给这个不知从哪冒出的女人,圆润清醇的声音泛着比窗外冷雨更加寒气四溢的气息:“我想起来你是谁了……”胡倩面上一喜。“你是我曾经给女儿请的家庭老师,胡老师,为人师表,希望你不要做出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的蠢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不送。”
什么?一盆冷水迎头泼下,胡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孩子那么像他,几乎不需要做任何鉴定都能肯定,再者,这真的本来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啊!这个男人……他居然这么冷血。这点超乎了胡倩的计划和想象,在特助无奈的朝门外做出请的手势的时候,胡倩徒劳的呼喊道:“他真的是你儿子!你可以带他去做亲子鉴定!我绝不骗你!”
男人却不再理她,只是转着椅子回过身,背对着她看向窗外的冷雨霏霏。走进办公室之前,胡倩还想着要拿出怎样完美的姿态既让这个男人为她动心,又因为这个儿子而爱屋及乌的将她也留下。走出办公室之后,她才绝望的发现,这个男人,可以说,根本不是正常的,能够被任何阴谋和算计掌控的人。连自己和那个女人的亲生儿子也不要吗?胡倩低头,看向怀中睡得不时舒服的咂咂嘴的小婴孩,漆黑的圆眼里激起一份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斗志。自从住到这个家里之后,徐小辉每天最爱做的事就是,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巡视她的鱼缸(划掉)食谱。乌龟,青蛙,贝类,热带鱼,小金鱼,近乎透明的小小虾,这些都不能吃,但是不要紧的,大鲤鱼,小青鱼,大龙虾,小鲶鱼,这些都可以等养肥了就宰。徐小辉抱着对着鱼缸不住的四爪乱舞的小白,在鱼缸面前来回地踱步,嘴中还念念有词。“这两条,这两条长得差不多了,小白你看看哪条长得帅,长得帅的就是明天的菜……”徐小辉往前凑了凑,想看的仔细些,结果被突然激动起来的小白挣扎的无法再抱住它。“啊!你这只坏猫!快从浴缸里给我出来!”
客厅里正在各忙各的菲佣因为小白的意外落水而变得手忙脚乱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此时,从大门外大踏步的走进一个人,与此同时,心有感应一般的,他们的女主人抱着一个刚刚足月的小宝宝,缓缓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