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个冒着热气的瓷碗,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餐桌旁边的姜建军,“就这些?”
姜建军邀功似的点头,“是啊,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三碗面,跑遍了整个B市的面馆,最后一点一点的试吃,最后评选出了这三个夺冠者,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谷雨一点尝试意愿都没有的远离餐桌,到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两个药瓶,一个里面倒出几粒药,也不用水就这么咽了下去。姜建军见状,满脸不赞同,“你怎么又只吃那些药片?这些面都是别人赞不绝口的,你好歹尝一下啊。”
谷雨把药瓶放回原处,“吃这些死不了,至于你那些东西,走的时候记得带走。”
然后从衣架上取下羊绒大衣,往身上一套就打算出门。“喂,你要去哪?”
姜建军赶忙跑过去,“我说谷雨,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得跟兄弟我说啊,我一定会帮你的!”
谷雨的眼神越过他看了眼依旧摆放在桌子上的面,“我说了,你没帮上。”
说完,便径直开门走人,丝毫没有给姜建军再开口的机会。谷雨的目的很明确,他要再次回到那个地方,去找那个非常特别的人,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做的面会让他有想吃的感觉,可既然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那就必须把她留下来,不管用什么手段……好在如今的科技很是发达,谷雨调出当时用GPS定位到的地点,按照指示往目的地前去,等到他再次回到那家‘王姐面馆’时,却发现里面的情况和自己那天来的时候完全不是一回事。谷雨深吸了一口气,才压抑住满心的烦躁,面前坐满了人的面馆,嘈杂而拥挤,聊天声、点餐声、招呼声此起彼伏,而且在他进门的时候,竟然还踩到了一张用过的餐巾纸!谷雨死死的捏着门框,几乎要将那铝合金的物件捏出个凹槽来,本来想掉头就走,可想想自己的来意,谷雨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您好!”
一个中年妇女样貌的人笑着招呼道,“请问要来点什么面?”
谷雨死皱着眉头,“我来找人,你们店里做面条的人在哪?”
那中年妇女即是王丽,她疑惑的打量了一下谷雨的表情,觉得他不是来找人,倒像是寻仇,心里便也多了几分警惕,“先生是对我们的面有什么想法吗?”
谷雨清楚的看出了王丽的防备,他冷笑一声,“用不着担心,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只要让我见一下人就行了。”
“不好意思,先生恐怕是找错地方了。”
王丽向后退了几步,想去够柜台里的电话,她可不想放任这么个危险人物在自己的店里。“啧。”
谷雨抿了抿嘴,“真麻烦。”
说着,直接大步往后堂方向走去,看也不看王丽堵住的入口,直接手一撑便翻进了柜台内,大衣的边角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于是,在王丽的尖叫声中,谷雨走进了后堂,可当他看清里面正在忙活的人时,却突然愣在了那里。“人呢?”
谷雨一步跨到跟在他后面冲进来的王丽,一双漆黑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她,“没有那个人,周末在这的那个人呢?”
王丽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她感到浑身冰冷,“我,我不知道你在说谁,你,你别想乱来!”
谷雨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那个女人,年纪不大,周末晚上是她打烊的。”
看到王丽脸上突然变化的神色,谷雨眼中闪过一丝肯定,“你知道她是谁,告诉我,她在哪?”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意识到涉及柳阳时,王丽突然涌出一股勇气,那是一种母亲的使命,“现在请你出去,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如果你不说。”
谷雨环视了一下后厨的零零碎碎,轻声道,“你也不用再继续开这家店了。”
“我说了我听不懂!”
王丽因为这青年的话有一丝颤抖,“你,你出去!我,我已经报警了!”
“哦?”
谷雨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没想到啊……”说完,竟然干脆利落的走了出去,而王丽则一把扶住身边的桌子才没有跌倒,她这时才感觉到背后出了层冷汗,那种被野兽看盯住的感觉,令她不由自主的恐惧,“小阳,你到底是招惹到什么人了?”
谷雨回到车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方向盘,虽然有些失望,可一切并没有改变什么,今天自己过来,无非是想省些时间,既然碰上这么个事情,稍稍占用些时间也无妨,反正结果是相同的……“柳阳,你可以下班了!”
正在给最后一块蛋糕裱花的柳阳听到店长的话,扬了扬手中的工具,“我把这个弄完再走!”
点缀上最后一点果酱,柳阳抬起头活动了下筋骨,小心翼翼的把装饰好了的蛋糕放在冷藏室里,然后取下口罩帽子围裙,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柳阳,回去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店长再见。”
在跟店里的众人道别后,柳阳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去,打工的这家店离学校比较远,下班的时候已经没了公交车,虽然骑车要经过一段黑漆漆的河坝,可习惯了的柳阳也不觉得那里有什么危险的,大不了骑快点过去就是。和往常一样,她一路平安的到了河坝上,却发现那里本来就不怎么亮的路灯今天彻底的灭了,连月亮都没有的夜晚,更是什么都看不清。“真是悲剧。”
柳阳嘟囔着,从自行车上下来,刚想掏出包里的手电筒照一下路,却听到一阵哭喊声转转悠悠的传到了耳朵里。柳阳立马起了一身寒毛,小心翼翼的四处打量着,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可下一秒,棍棒敲击肉体的声音直直的传来,夹杂着呵斥与低语声,更是让柳阳动都不敢动,过了好一阵子,声音才逐渐消失。柳阳屏气凝神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胆战心惊的推着自行车往前走,可就在柳阳要走完整条河坝的时候,她的右脚,突然踢到了不知哪个天杀的扔在地上的易拉罐。“咣啷啷啷……”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彻整片河坝,柳阳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蹦了起来,跳上自行车就要往前冲,可还没等她骑出河坝五米远,身后突然一阵冷风挂过,紧接着,一双手直接箍着柳阳的脖子就把她直接从自行车上拽了下来。一路的拖拉拽撞,让柳阳头昏脑涨,脸上,手上在推搡过程中不知是刮伤还是怎地,火辣辣的疼。在一片眩晕中,柳阳听到捂着自己口鼻的人汇报似的说:“这居然还有个偷听的,怎么办?”
紧接着,她就听到一个冷冰冰,却又异常熟悉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也埋了吧。”
柳阳混沌的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刚一睁开眼,便看到身边不远处有个破破烂烂的麻袋,斑斑血迹从麻袋上渗出来,在电筒的白光下异常骇人。柳阳心中极惧,自己恐怕是遇上了杀人抛尸的现场了!在场的这些人都不是善类,而且刚才那人说的话,分明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柳阳惊恐的挣扎着,虽然知道此举如同蚍蜉撼树,可她才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哟,倒是个胆子大的。”
控制住柳阳的那男人轻笑一声,也不继续捂着她,摸到柳阳的双脚脚腕,轻轻松松的便在柳阳的尖叫声中卸了她的关节,“好了,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柳阳痛的连呼吸都要停止,眼泪流的满脸都是,她断断续续的乞求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求你们放过我,求你们……”手电筒的光扫过柳阳泪迹斑斑的面孔,那张脸令一个人突然一怔,“咦,竟然是……”混乱中的柳阳自然是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异常,她现在想的只有要活着离开这里,可正当她拼命地想着办法时,就听那个冰冷的声音又开口了,“把她带到车上,可以离开了。”
“带,带她离开?”
男人一愣,“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对方已经开始往河坝上走了,虽然很不明白,可老大说的话没有理由不遵循。还没等柳阳因‘可以离开’那几个字而喜出望外,就感到自己猛地从地上被拖了起来,“真不知道你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好了,走吧……”我看我是不知道造了几辈子的孽吧!柳阳咬牙切齿的忍着自己被像破布一样拖来拖去的现状,当被毫不怜香惜玉的扔到座位上时,柳阳觉得自己的怒气上升到一个爆棚状态,也不管此举可能的后果,揉着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脑袋就吼了起来。“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可言了!”
柳阳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就算你们违法犯罪也清理好周围!我根本、一点、完全不想经受这些好吗!”
车里一片寂静,柳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做一件很是自取灭亡的事情,如果在这个时候惹恼这些亡命之徒,自己……“你胆子倒是挺大。”
低沉冰冷的声音在自己身边响起,柳阳猛地转过头,就那么毫无预料的望进了一双黑的极致的眼眸,无机质的黑,剔透而带着金属质感的寒,“不错。”
“我,我刚才都是瞎说的。”
柳阳瑟缩着向后退,可刚一挪,背后就撞上了硬邦邦的车门,也不管身上各处的疼痛,柳阳战战兢兢地说:“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你让我走行不?”
那人向后一靠,一张脸完全没在黑暗中,只有一声似笑非笑的冷哼回答了柳阳的问题,而下一秒,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门同时被打开,两个人夹杂着寒风钻了进来。其中一个火冒三丈的说:“这只老狐狸,真以为自己可以掌控的了所有秘密?凭他那种脑子,也就知道该怎么养膘吧!”
柳阳一抖,这不就是那个把自己绑来的人吗?“他哪里是狐狸。”
驾驶座上的男人拿着沓文件递给了后座上的那人,“说猪都侮辱了猪这个种群,这里窝藏的资料都拿到手了。”
看对方接过去了便回头发动了汽车,“虽然只有三分之一,但足够把他连根拔起了。”
“嗯。”
柳阳看身边的男人接过资料,看也不看的就往旁边一放,一副打算闭目养神的模样。这时,副驾驶上的人说话了,“我说老大,你还真打算把这个女人带走啊?咱们做这事可不能有半点泄露出去的可能,要不……”“回公寓。”
男人突然出声打断对方的喋喋不休,下指令给开车的那位,然后微微探过身子,对前面两人道,“我会让她什么都会不说的,安心做你们的事。”
他这么一往前,柳阳就借着车里的灯光看清了那张令她恐惧的面孔,熟悉又陌生的样貌令她呼吸一滞,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缓缓转头,震惊的话语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你!”
男人的唇角划过一个异样的弧度,薄唇轻启,落下带着冰渣似的话语,“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