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裴然可算得上是人精,这么多年跟人心打交道的经验,让他警觉的意识到似乎有什么脱离他的控制了,看着谷雨重新恢复无表情的面孔,徐裴然也再次挂上笑容满面的面具,“那你的招呼可真是特殊。”
谷雨冷笑,“对你来说,够一般了。”
说着,再次拉住柳阳,毫不迟疑的往外走去。徐裴然也不拦,只是靠在门边笑吟吟道,“小阳,下次再约见面时间喽。”
“她不会再来的。”
谷雨头也没回的抛下一句,下一瞬,便已和柳阳一起消失在了入口处,看着紧闭的大门,徐裴然笑的冷酷,“不,你还会来,必然会来。”
进屋锁上房门,快速的拨了个电话出去,“喂,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都放下来,然后给我去查夏刃世最近见了哪些人……对,无论是谁……被他发现了?呵,你最好不要那么明目张胆,在太岁头上动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好,尽快。”
挂了电话,纤长的手指把玩着黑色的手机,白与黑的对比是那么分明,半晌,那灵巧的手指才停下动作,徐裴然操作了一下手机,调出一张图片来,那是一个女子,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看她面容,竟然是柳阳!“怀疑我了吗?”
徐裴然轻笑着,“就算怀疑又能怎么样,我已确实掌握到你的弱点,你又有什么本事和我抗衡?”
双手合住手机,抵在下颌,“你反击的越猛烈,回击到你身上的痛苦就越深刻,这一次,你就乖乖认输吧,谷雨!”
秦润川正扒在车窗上望眼欲穿的看着诊所的大门,就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大门出来了,亏得秦润川视力好,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前面那人的表情,这也让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谷雨暴怒成那副模样?平时他冷阴阴的样子就够让人浑身发毛了,现在那看人就跟看尸体样的眼神却配着浅浅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死神莅临人间了。秦润川正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个心惊肉跳时,就看谷雨径直往自己这边来了,开了车门,站定在旁边等着柳阳先进来,几秒钟之后,柳阳才坐进来,紧紧地贴着那边的车门,随后,谷雨也坐了进来,对着偷偷看后面的秦润川道,“开车,回去。”
秦润川吓得赶忙收回目光,让司机发动车子,并轻声叮嘱他要开的稳些,他可不想因为什么刹车颠簸的把那炸药桶给点着了。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这两人从上车后就没说过一句话,但肯定有什么发生了,不然柳阳的眼神不会比早上来的那会还要空洞,谷雨也一样,那模样好像马上就要去跟谁拼命一样。秦润川咽了口吐沫,勉勉强强的开口,“谷雨,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怎么都没看见你进去?”
当从后视镜接收到谷雨的眼神时,秦润川恨不得马上抽自己个大嘴巴子,没事干你搭什么话!“不必找话题。”
谷雨闭了闭眼睛,睁开时便略微少了些肃杀之气,“送我们回家即可。”
秦润川立刻装哑巴,似乎一路上的红绿灯都受到谷雨的影响,他们居然一路绿灯的回到了小区,车子停稳后,谷雨率先下了车,然后绕到柳阳那边,替她打开了车门。“下车。”
不是命令,却不允反抗。柳阳深深吸了口气,“为什么?”
谷雨皱眉,“什么为什么?回家还需要理由?”
苦笑着,柳阳摇着头,“你还觉得我不够丢人吗?一定要我把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你的面前你才满意吗?”
“真是麻烦。”
谷雨叹气,“真不知道你这胡思乱想的性子是跟谁学的。”
说着,便俯身过去。柳阳愣愣的看着那人弯下腰来钻进车里,还不等她做出反应,便已经被轻巧的抱了出去,上一秒还在车里躲着不愿出来,下一秒就被公主抱着到了外面。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秦润川也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切的发生。“喂,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柳阳通红着面孔,用力的挣扎着,她不想出来是一回事,可这么被抱着却是另一回事,这大庭广众的,要丢死人了!“这样快点。”
谷雨不理她的反抗,大步流星的往单元门走去,可柳阳的挣扎实在厉害,受了伤的右手便有些吃不住力,谷雨皱了下眉,静静道,“手痛,别动。”
听闻此,柳阳瞬间僵硬在那里了,一点也不敢动,见状,谷雨满意的抿抿嘴,抱着她进了电梯。柳阳别着脸,“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谷雨垂眸看了她一眼,“不必,你没那么胖。”
“喂,你!”
柳阳猛地转过脸,狠狠的瞪着谷雨,“我是担心你的手好不好!都出血了!我都跟你走了,你怎么还不愿意去医院?”
“这种小事,何必去医院。”
说话的当儿,电梯已经到了,谷雨依旧没把柳阳放下来,走到门口,“因为我很生气,所以要你给我处理伤口。”
“我?”
柳阳简直无法明白谷雨到底在想什么。“那种事等下再说,现在开门。”
谷雨吩咐道。“那你放我下来。”
柳阳狠下心谈条件。“免谈。”
谷雨的回答干脆利落。这种僵持当然以柳阳的落败而告终,她无可奈何的解锁密码锁,满以为进屋后谷雨就会把她放下来,谁知那家伙把鞋子一脱就直接抱着她往卧室走去,连迟疑都没迟疑一下。“唔!”
虽然床垫很柔软,可这么被扔一下也不是好受的,柳阳从床上爬起来,这么一连串的事让她本来就乱七八糟的心更是烦躁,柳阳用力的瞪谷雨,“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是我要做什么。”
谷雨也不理会她,从柜子里把医药箱拿出来,然后很是自然的把手伸到柳阳面前,“而是你要做什么,现在,给我包扎。”
经过一早上的混乱,那右手上的纱布已经松散散的挂在手上,特别是那已经渗出来的斑斑红迹,更是令柳阳心中一紧,也顾不上其它还没解决的事,拿过纱布和药水就重新处理起来。她这边专心的做着手里的事,那边谷雨倚在床头柜上,托着下巴凝视着柳阳,还是那个专注善良的她,还是那个顽固呆笨的她,可一直平静的心却发生了改变,眼睛暗了下来,那个姓徐的家伙究竟做了些什么?“好了。”
剪去多余的纱布,柳阳把东西收拾好,一抬头,不期然的撞进谷雨深邃的眼神中,那种专注令她呼吸一滞,不由得转开目光,“还有什么事吗?”
“昨天离开后,我想了很多事。”
谷雨活动了一下右手,果然比姜建军那家伙包的好多了,他继续道,“因为你如今的身份不比以前,秦先生唯一的女儿,这身份足够让你荣华一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我才想多给你一些自由,毕竟我暂时还无法与秦先生匹敌。”
柳阳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谷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尽力了。”
谷雨平静的说:“可我发现不行,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度善良的人,你早就是属于我的了,现在我又凭什么为了别人而割舍权力?”
他捏住柳阳的下巴,眯着眼睛道,“太久不给你清清脑子,你就在里面给我净塞些没用的东西,是时候让你认清现实了,现在,告诉我,我是谁?”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神情,熟悉的问话,这一切让柳阳突然有了热气上涌的感觉,条件反射的答道,“你是我的男人。”
“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把这么多事情都瞒着我,是不信我,还是你胆小到连话都不敢说?”
谷雨冷声问,“你就怕我怕到这个地步?”
“不是……”柳阳垂着头,一种无力感从心底蔓延开来,“我只是……太没用了。”
“是做菜做的一塌糊涂吗?”
冷不丁的问话,让柳阳刷的抬起头来,一脸恐惧的看向谷雨,“你,你知道……”谷雨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你在餐厅里那副模样,我还会不知道吗?回来后又看你一副落魄失魂的样子,我就算再痴呆也能猜个一星半点了吧?然后呢,这又怎么样?”
“这又怎么样?”
柳阳不禁笑了,笑声是那么痛苦和不甘,“这又怎么样!对,在你看来这确实不是什么事,你那么聪明,什么事情到你那里都能做的很好,失了个一技半能的根本不是事,可我呢,花了那么久的时间也只不过掌握了这一门技术,现在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哈,一事无成的我,对你来说还有价值吗?”
谷雨定定的看着她,“除了这个呢?厨艺没了,可不至于让你去看心理医生,他是看心理疾病的,可不是教人做菜的,你去找徐裴然干什么?”
柳阳用手挡住脸,“我不想说。”
“那我换个方式问。”
谷雨那边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起身去做了些什么,声音很快就归为平静,“你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