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呼喊,白雅言的口气已是百般不悦。她蹲下身子,正想最后一边好好劝说女人之时,蓦地,腿一弯下去就看到女子身下流有一滩水,紧接着,一股浓重的腥味传来。白雅言心下一怔,瞬间又提高警惕,她先是伸手摸了一下那一滩水,然后当她抬起手来之时,借着灯光,只见鲜红的血液占满了她的手,即便是在晕黄的路灯之下也仍旧刺激着人的视觉。下一秒,白雅言收回手,抬起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面貌的女人,当看到底下那一张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庞之后,心下猛地吃了一惊,“小姐,你没事吧。”
果然是受伤了。白雅言拧眉顿起气,随即想要检查她身上的伤口,就在这时,迟迟没有回应的女人终于有了反应。眼皮掀动,一双写着疲惫的黑眸映入白雅言的眼帘。那是一双毫无痛苦波动的眼眸,看到一个陌生女人在自己的眼前,她仍旧没有一丝反应,除了那一副不符完好的苍弱外表之外,整张脸上看不到一丝受伤的痕迹。“你醒了?哪里受伤了?流了这么多血,应该伤的应该很重吧。”
脸色发白,手臂冰凉,再加上又流了这么一滩的血,才会动弹不了吧。白雅言没有多想,旋即说道。“我送你去医院。”
下意识的想要往口袋里掏手机,才惊觉,除了一个人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懊恼一声,白雅言只好低头望向睁着一双墨眸望着自己的女人。“你有没有带手机?”
女人漠然的望着白雅言,仍旧未吭一声。以为她是失血过多所以开不了口,白雅言只好再次蹲下身子自己找起来,然而女人跟她一样,除了个人之外,身上什么东西动没有。这可怎么办。这下,白雅言紧皱的眉心算是完全打成了死结。苦恼的眼眸望向前不见底的道路,根本不见一人。大晚上的,又是偏僻的小区,拦不到车。眼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只能选就近的家,然后求救。但白雅言又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毕竟这么晚了,放她一个受伤的女人在这里,要是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碰上什么醉汉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白雅言立在原地,并没有考虑太久的时间,然后冲着女人说道:“不介意的话,我先带你回我家好吗?我可以先简单的帮你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再打电话叫救护车。”
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闻言,不动声色的女人终于正视了她一眼,只是还是没有说话。白雅言也等不到她慢慢答应,就上前将她扶起,而女人也没有拒绝,就那么乖乖任由白雅言将自己扶了起来。女人卧倒在地上的时候,白雅言没有发现,直到将她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承受着她的重量之时,白雅言这才发现,那个女人竟然高了她整整半个头,而且看起来虽然纤瘦,但是分量却很沉重,所有的重量都压在白雅言的身上,差点将她压垮了。“好重。”
白雅言一手扶着女人的腰,一边忍不住低声抱怨,虽然如此,还是架着女人往家的方向走去。夜晚时分,十点光景。白家二楼。寂静的卧室内一丝声响不见,白雅言一语不发的将视线固定在正前方,直到那一抹躺在床上的颀长身影有了一点动弹之后,这才起身。床上的人终于醒了过来,眼皮子一挑,一束刺眼的光亮射进眼底,有些不适。乍一看到自己的视线之中多出的陌生人,冷云封神经反射保持警戒,然而一动,一股疼痛感在肩头泛开,昏过去前的种种如同电影一般在脑子里快进,很快就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一脸峻色打量自己的女人正是那个说要带他回家的女人。白雅言一双美目冷冷的瞪着初醒,脸色仍旧苍白的冷云封,第一句话并不是关心的话语,而是质问的一句话。“你是男人。”
白雅言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因为他一身紧身皮衣,身材削瘦,再加上一头齐肩的长发,所以她自然而然的以为他是女人,才先将他给带回家来。没想到才刚刚将她在沙发上放下转身去拿医药箱,再回来时他已经晕了过去。一心急着想要先给他处理下伤口,却在脱掉他的外套时才发现他的性别,更别提造成他失血过多昏过去的原因是一颗子弹。听到她的质问,冷云封先是一愣,然后两团火红自眼底烧起,噙着愤意的眼眸死死地瞪着一脸懊悔表情的白雅言,虚弱的话语自唇齿间溢出。“是你眼睛有问题。”
反唇相讥。白雅言一愣,想到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一个大男人给搬上二楼,又辛辛苦苦的给他取出子弹包扎伤口,他非但不感激,现在居然还骂她眼睛不好!“还能骂人,看来是伤得不重啊!”
像是故意报复他那一句,白雅言倾身上前,故意狠狠的按了一下他包着绷带的肩头算作回礼。冷云封闷哼一声,眸光泛寒。如果换做之前,他早就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扔出去了。白雅言看着他越渐冰冷的表情,不为所动。“说吧,你是谁。”
搬来椅子在他旁边坐下,完全一副在审问犯人时的严谨模样。冷云封眸光淡淡,一双星眸微眯,带着点点挑衅。不说?她有的是办法慢慢套。“身子这么魁梧,肌肉这么健硕,还中了枪,我猜你不是好人就是坏人。”
白雅言一句话完,冷云封邪魅的嘴角往上一勾,虽未笑,但一双勾魂的黑眸之中是掩饰不了的笑意。不是好人就是坏人,这算是哪门子的话?见状,“你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白雅言一双清冽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望着冷云封。方才为他包扎的时候,她不小心瞥见他的身子,发现上面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疤痕,新旧不一,有的已经有些年头了,有的是最近才有的,看来他的日子过得并不太平。冷云封沉声一哼,不以为意,“如果我说后者呢?”
嘴角漾着不经意的淡笑。白雅言表示无辜的耸了耸肩,“那你今天很不走运,因为我刚好属于前者,不可能看着你这个后者白白逃走。”
之所以后来没有立马叫救护车而是将他留下来,一来是怕麻烦到时候还要走各种程序,最大一点还是对于他这个人很是好奇。冷云封没有太大感触,只是看着她一会儿然后视线落在她摆放在大腿上的手上,“你是警察。”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你怎么知道?”
白雅言惊愕,她只说过自己是好人,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职业。“你右手食指第一节,还有虎口有茧,那代表你经常拿枪。还有我身上的伤,是你处理的对吧。”
虽然那时他因为失血过多而虚弱得陷入昏睡,但是身子还是感觉到她在为他包扎伤口时的触感,就跟方才她按自己伤口时的感觉一样。白雅言一个激动:“我也有可能是混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