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要请我吃饭是我听到过最动听的声音,但是如果对方是程薇,那就另当别论了,因为每次和她出去吃饭,我都会很倒霉。有次她喝醉了惹到黑帮,抓着那人的领子就是一顿臭骂,把人家惹火了追着我们打,那次我们几乎跑了整条街,害我还丢了一只鞋。之后又带我去吃什么新西兰烤羊,害我拉了一个星期肚子,其实我一直都很疑惑新西兰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烤羊而不是烤新兰花。我觉得这次如果一定要发生什么的话应该只有像会遇到林渊之这么倒霉的事能媲美了吧。根据上一次她请我吃的新西兰烤羊,我推断这次她大概要请我吃冰岛烤鱼。烤鱼和龙虾的差别是很大的,程薇突然大放血请我吃澳洲龙虾,我很自然的想到也许她这个月的月经不调所以她要放放血才能促进血液循环。我把我的想法告诉她,她很淡然地冲我扔了块毛巾。“我这不是想,咱们姐俩老去大排档太寒酸了,好歹也是这么大个人了,也该到高级餐厅来培养培养气质了。”
程薇抖了抖胸前的餐巾,姿态神情俨然一个常出入高档场所的贵妇,她优雅伸出一只手喊:“taxi!”
我愣住了,程薇也愣了一下,低声骂了一句“呸”又喊:“Waiter!”
我对于这次的会餐抱着很怀疑的态度,直到龙虾上来之前我都不相信这个女人,甚至已经做好了看到一盘虾仁炒蛋的准备,所以龙虾被端上桌我的惊吓之情是很难以言表的。我属于看见吃的眼里就容不下别的一切事物的人,由此可见,我真是个好养的姑娘。吃的正欢着,对面化身贵妇的程薇踹了我一脚,严重影响了我的心情。我很气愤的抬起头,就看见她朝着某个方向努嘴。“你脸怎么抽了?”
“让你看!那个穿的很风骚的那女的,是甘灵那个小贱人不?”
“你不要说脏话,我们是来培养气质的,你这样很不好,让我看看。”
我转过头眯着眼找了很久,“靠,真是那个小贱人!”
我表情凝重的摸了会下巴,然后继续吃了起来。“没反应?抢你男人唉,你怎么不去扯她头发扁她啊!”
程薇义愤填膺地数落我。“你怎么知道我没干过这种事?主要是你带我来不是培养气质的么,这么一出手,你这一顿就白请了。”
说完就看着程薇迅速的把刚撩起的袖子放下,神态优雅地喝水。“快点吃,我总感觉林渊之要来,两个人肯定是来约会的,要是撞见我就惨了。”
程薇一听比我还激动,端起盘子就开始吃。吃完饭不用付钱,我觉得很好很满足。站在门口,我挺着肚子艰难的伸着懒腰,手一甩不小心甩到人了,我赶紧扭头准备道歉,结果整个人就僵住了。林渊之对于我的姿势有些疑惑,捂着被我打到的脸问:“你在人家店门口做什么?”
我:“闪到腰了。”
我有想过无数种我和林渊之相遇的场景,每一种都是我姿态优雅的与他擦肩而过,不带走一片云彩,既能体现我的气质,又能反映出我的精神面貌。但是现实却是……“啊……”“怎么了怎么了!”
程薇听到门口我撕心裂肺的惨叫急忙跑出来,就看到林渊之正搂着我的腰,拧着眉毛思考着怎么把我给扭正过来。当然,这一切在程薇看来大概没有这么复杂。事后她才说:“我看你们那架势,还以为你们相见太激动要在门口跳华尔兹!”
我无力的白了她一眼。“要死哟,搂搂抱抱不要在大门口噻!走走走,去车库!还有你,你怎么在这!快把手给我拿开!”
我镇定的望向程薇:“我的腰扭了。”
程薇惊讶的掩着嘴:“靠,你们得是什么体位才会把腰给抱扭的啊!”
林渊之在一旁咳了几声,说:“我们在这里不太方便,还是换个地方再说吧。”
我看了看周围被程薇的嗓门引来目光的路人,羞愧的闭上了眼。经过我们三人的讨论和实践,我终于可以麻利的扭腰了。我揉了揉腰,一脸不忿的说:“程薇,完事儿了,走人!”
程薇很迷茫:“你们不是要叙旧么?”
“叙毛旧,你走不走,不走你和他叙旧去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和程薇出来吃饭没有一次是圆满的。程薇看了看转身要走的我,又看了看林渊之,默默的跟在我身后。“等一下。”
我灵活的躲开林渊之要抓我的手,回头怒视之:“你干嘛?想非礼我?”
“我们谈谈吧。”
我瞪着他:“我今晚受伤有点严重,需要赶紧回家休养,你、你干自己的事去吧。”
说完拉着迷糊的程薇就走了。“你们不是和好啦?”
“你觉得我是这么没骨气的人么!”
路上程薇不断的问我这个问题。“嗯……可是当年要不是甘灵,你和他也许就成了啊,再说看林渊之那样子也不像是对你没意思啊,人家现在可是成高富帅回来的,多少人红着眼盯着啊!”
我不耐烦的摆摆手:“哎哟,当年的事情你不知道,不是这么简单的。再说了,出国算什么,好像谁没出过一样,得瑟!反正我现在就是看着他烦。本来都遇不上的,都怪你!”
程薇:“嘿,这贵的好的你吃了,不好的倒落到我头上了。你这就是典型的白眼儿狼!”
我晃着脑袋往前走:“白眼狼也是白,我当你夸我呢。”
“唉!等等我,走那么快干嘛!”
“今晚吃多了,溜溜食。”
“你腰悠着点!”
我对她风情的扭扭腰。走在路上,我拿着手机算着这个月的生活费,心情很低落。昨天房东阿姨扭着圆滚滚的身体来到我门前,告诉了我一个很不幸的消息,房租又涨了。她的理由是隔壁小区的大妈们都涨了,如果她不涨别的大妈会说她没有商业道德的。大妈,您其实是清华工管毕业的吧。但是想到我日后的住宿问题,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她如果一生气把我赶出去就不好了。我只能笑着点点头,并对她的博学和高尚的商业道德精神进行了一定高度的赞扬,并保证一定按时交房租,积极配合她的工作,她这才满意的走了。我拨弄着手机,发现来回怎么算,计算器上都显示着负数,这让我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不禁一阵唏嘘。又想到刚才的遭遇又是一阵唏嘘。虽然我觉得自食其力很好很励志,但是每当到月末算账的时候就会想着觉得自食其力很励志的我实在太天真。坐在床上擦着头发,边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事。今晚见到林渊之说实话我心里并没有过多的感触,只是很奇怪他的态度未免转换的太快了,明明上次见到他他还是一副“我不认识你,你不要过来找我搭讪”的表情,这回居然还能这么亲切地帮我,要么是他不正常,要么就是他今晚特别的不正常。程薇说林渊之对我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见死不救,我其实想说,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摆着那么撩人的姿势,就算他不帮我,饭店的服务员也会帮我的,怕吓走顾客。不过看着程薇还怀着对林渊之美好的幻想,我忍了忍没有说出来。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不太想与这个人有过多的瓜葛,他帮了我我自然会说谢谢,他如果装作不认识我……那我真的太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