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我吃得甚是欢畅。虽然我没有听太明白江墨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是我从他的眼神中能感觉到他是在夸我。每个人都可以夸,但是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效果,虽然江墨的嘴巴很坏,但是听到他夸我,我顿时就有了无限的力量。我觉得人家带你出来吃饭,自己不表示表示有些不礼貌。于是说:“这里的菜确实挺不错哈,比上次校庆晚宴还好吃。”
江墨不动声色地瞥了我一眼:“原来是因为不满意那次的晚饭,才不告而别的。”
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是想过跟你说一声的,可是你当时正在……”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江墨奇怪地抬头望我:“我正在什么?”
那句“你不是正在亲甘灵么”怎么也说不出口。我试探地问:“江墨,你和甘灵很熟么?”
江墨说:“还行。”
我又问:“还行是有多熟?”
江墨停下动作看我:“想问什么就直说吧。这跟校庆晚宴有什么关系?”
我支支吾吾地说:“我那天看你和她好像蛮亲密的。”
江墨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我不懂他突然这么开心是什么意思。但是一想到当时的场景,我语气带着明显的醋意:“是啊,我看到了,全程都看到了。”
江墨忍着笑:“所以你就不来找我,也不为我干活了?”
我急忙说:“我这段时间特别忙,人都不在公司,哪有时间给你打电话跟你说这些。再说了……”我有些别扭,“你跟甘灵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墨盯着我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声音缓缓传来:“你不知道国外有种礼节叫贴面礼么?”
他这么说显得我很没见过世面,很没文化,我立即反驳:“当然知道。可是你不要拿这个来骗我,我都看到你嘴巴都贴上去了!”
江墨突然认真起来:“你这么在乎我嘴巴贴没贴上去做什么?”
我一时愣住,想了想:“你不要跑题,你总是喜欢糊弄我。”
江墨说:“你说你站在门口,这么远的距离你确定你看清楚了?”
我说:“看,看清楚了……吧。”
江墨叹了口气:“当时碰到了一个在国外认识的朋友,碰巧甘灵也认识,那人爱闹,我当时也只是贴了一下脸而已。现在放心了吧。”
我忍住要笑出来的冲动,撇撇嘴:“别说得好像我多关心一样。”
这时,电话声突然打破了空气中的安静。我翻出来手机一看,苏言。最近苏言给我打的电话倒是比以前加在一起的都多。我偷瞄了一眼江墨的反应,拿着手机走出房间接了起来。“你在哪里?”
语气中有一丝无法忽视的急促。“在外面吃饭。怎么了?”
苏言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语句:“今天,舅舅来找过你没有?”
舅舅?我低头想了想,哦,对,我还有个舅舅。印象中我只在某些比较重要的场合见过他。好像一次是苏震公司的年庆,一次是我妈的葬礼上。我说没有,“他应该都不记得还有个外甥女吧。”
苏言像是送了一口气:“那他找你的时候给我来个电话。”
我问:“发生什么事了么?”
苏言突然变得支支吾吾地让我有些起疑了。本来还不怎么想知道的,他这个样子让我突然特别想知道,我威胁他:“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问舅舅。”
苏言没办法,只好说:“你还记得妈妈之前给过你一把钥匙么?”
钥匙?话题跳的好快。我想了想,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他像是在回忆:“唔,大概是你几岁来着,作为生日礼物给你的,我记得你还吵着闹着不想要。”
我反驳:“胡说!我小时候明明很乖巧的!”
苏言默了默:“你考虑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我说:“哦,你继续说。”
他说:“那把钥匙你还留着么?”
我前前后后的思考了一个遍,说:“大概在家里某个角落里吧,我回去找找看吧。”
他语气突然变得很认真:“舅舅不管什么理由你都不要给他,知道了么?”
挂了电话,我转身准备回包厢,余光瞟到左后方的路口出现的一个人,我愣了愣,随即背过身低头靠着墙。眼看着人越走越远,正要松口气的时候,后方不远处响起了一声大叫:“小姐,我们的墙纸是不能抠的!”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墙纸碎片,又看看墙上的一小块突兀的灰色,默默的把手收了回来。再抬头时就看见本该走远的林渊之在不远处停下来,回头望着我。我感觉就像是被人掐着脖子,难受的说不出话来。本能的,我想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躲开,刚才的服务员一把抓住了企图潜逃的我,语气不善的说:“小姐,你这是毁坏公物,是要赔偿的。”
我在心里懊恼地骂了一句,小心翼翼地询问:“赔钱?赔多少啊?”
小哥挠挠后脑勺,显然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这个,要问经理才行。”
我说:“那你就大概给我说个数,我好有个准备。”
然后他说了一个数字,我的笑脸瞬间凝固在面上。我赔笑着同他商量:“你看啊……这个壁纸只破了这么一点,当然我不是找借口不赔啊。我是说我重新找来一样的纸再给你们刷了一层,那这个钱可不可以适当的少赔一点啊?”
我有熟人可以弄到成本价,算起来能省不少钱。小哥义正言辞的回绝了我:“这个我做不了主,要问经理。”
说完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话。看他左一句经理,右一句经理的,我感觉事情或许有些大条了。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刚要开口,我躲着的人走到我身边说:“我来赔吧。”
我看也不看林渊之,还是想从小哥这里下手,想要再开口时,从远处赶来了一个人,看样子大概是经理,我有些无力的扶额。经理在了解事情的情况之后,态度温和的对我说:“小姐,这个属于毁坏店内公物,肯定是要赔的,至于赔多少我们会计算之后告诉你。”
我说:“赔,我没说不赔,不过我们可以选择一种双方都便捷的方式啊。”
说着把我的想法又重复了一遍。经理有些为难的看着我,不愿意轻易妥协。林渊之一步向前,想要说什么,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他像是没有看到,对经理说:“我来赔。”
有人替我背黑锅付钱我自然高兴不过了,只是若此人是林渊之,我就不乐意了。我抓着他不放:“这事跟你没关系。”
他看了我一眼,像是忍着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经理见状有些不太理解状况:“两位谁赔啊?”
我咬咬牙,悲愤地说:“我!”
却看到林渊之拿出卡递给了经理。我真的不太能理解他此番做法到底为什么,对于我来说,这仅仅只是多了一个欠他的人情。我不愿意再同他生出什么瓜葛,上前从经理那里夺回卡想要跑。林渊之又上前拉住我,扳过我的身子要抢回来,我举起手踮着脚不让他拿到。经理在一旁看得有些揪心:“你们不要急,不要为了抢着赔钱伤了感情啊。”
正当我和林渊之在走廊里旁若无人的“扭打”在一起的时候,我居然出现幻觉了,我看到了江墨。我晃晃头告诉自己他人在包厢,不会出现在这里,再一转眼他已经在我眼前站定了。由于江墨导致我分神,林渊之动作利落的把卡抢了回去,我一心急,把他腿给踹了。林渊之正面容痛苦的抱着腿时,我瞥见江墨对旁边的经理耳语了几句,经理态度一下子来了个大转弯,对着我们赔笑道:“两位不用争了,就这么小块破了就用不着赔了。”
我同林渊之都停下动作看着他。他说:“这么点地方找个人来刷刷就好,用不着赔。”
我疑惑:“可是你刚才还说这么点也算毁坏公物啊。”
经理笑脸僵了几分。江墨气定神闲的把经理打发走了,低头看了看我,没有说话。他对面的林渊之将卡收进包里,诡异的没有走。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我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打破了沉默:“都站着干嘛,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过了片刻,林渊之开口,对着江墨:“江氏集团运营部部长江墨。”
江墨笑:“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林律师竟然会认识我,实在是荣幸之至。”
林渊之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我:“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我端庄的翻了个白眼:“你管我跟谁一起啊,咱俩很熟么?”
林渊之微微有些怒气:“苏叶!”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们谈谈吧。”
我憋着气正要骂人,江墨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我眉毛不自主跳了一下,斜瞟了一眼他的手,又抬眼瞟了他一眼。他语气颇和善:“她大概没有这个闲时间了,我们之间还是些事情没有办完,对吧?”
最后一句是低头对着我说的,我干笑着点点头。林渊之铁青着脸,让我有种出轨被男朋友抓的错觉,再一想,我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干嘛要怕他?于是又不自觉的挺直身子。林渊之突然扯着嘴角微笑问道:“那我可以知道是什么急事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我早就不好意思再骗人了,但……江墨含着笑,很诚恳的说:“不可以。”
但,这类人中不包括江墨。我偷偷抿着嘴,默默的为江墨喝了声彩。林渊之被江墨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站在原地瞪着江墨,江墨回之以微笑,就这个动作,他们默默的保持了很久。我端庄的打了个哈欠,想说要不就散了。这时又来了一个人,把我打了一半的哈欠生生给憋了回去。是甘灵。我双手捂脸,真是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