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新年,往年我都在美国,那里没有新年,只有圣诞节。”
我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说下去。他的手臂搭在膝盖上,我看不出他的表情:“我在美国其实也过新年,和叔叔一家人一起,也只是聚在一起吃顿晚饭,再就没有别的什么了。我很想知道在国内是怎么过的,我想来想去也只有找你了。”
我问:“江墨,你一直是跟着叔叔过么?那你的父母呢?”
我问完就后悔了,这么直接地打听人家隐私,万一把他激怒了,那我不是连年夜饭都没得吃了。但江墨意外地笑了一声,说:“如果我还有个大伯的话,我现在应该就是跟着大伯生活了。”
我不懂,他看着我说:“没有父母的孩子本来就是到处游走在各个亲戚家中,对我来说在哪里生活都一样。”
我想起程薇对我说的话,小心翼翼地问他:“听说……你的公司出了点事情,你没事吧?”
江墨轻笑:“这是我一早就预料到会发生的事情,只是来得比我想象中的早。”
我有些担心:“你,你在公司还好吧?”
江墨顿了顿:“没什么好不好,当我一进到公司,每天都是这样过,已经习惯了。”
我突然很想知道江墨的事情:“江墨,你曾经跟我说,有什么委屈可以跟你说,其实,你有什么事情也是可以找我说的。”
落地窗的门没有关紧,外面的风挤着门之间的缝隙灌进来,发出呜咽的声音。江墨的声音低沉,伴着些不忍:“我的父母在我5岁的时候一起去世了。”
我意外地看向他,不过由于光线昏暗,他看不到我的表情。他顿了顿,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感,良久才说:“24年前,我的父母开车载着我去参加我父亲公司的年会。当时公路上有一辆警车在追赶匪徒,那群匪徒应为着急,没有控制好方向,直直撞向我们的车子,我父母当场去世,如果不是我母亲抱着我,我应该也已经死了。”
我有些不忍心:“对不起,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可以不用说。”
江墨摇头:“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我觉得你也应该知道这些。”
顿了顿他接着说:“那个年会其实是庆祝父亲公司在美国上市,父亲去世后,公司那样的情况不能一日无主,最后董事会一致投票决定由我父亲的弟弟,也就是我叔叔来接管公司。”
我说:“可是……那应该是你的位置吧。”
江墨冷笑:“在那样的环境里,没有什么是应该的。他们以我年幼无知,无法主持大局为由,撤下我所有的继承权。公司里的战争中从来都没有什么世袭制,有的也只是能者上位。”
我问:“那你叔叔什么时候会把位置还给你?他不还了么?”
江墨说:“到嘴的鸭子他怎么可能轻易松口。这些年他一直顾忌着我,就算我进公司也只是给我安排一个看着风光却没有一点实权的小位子,来堵住支持我父亲的那些元老的嘴巴。”
我默然,过了一会儿轻声问:“你想找回位子么?”
江墨垂头,语气听起来很没有信心:“我不够强。在我的能力足以与之抗争的时候,我会去争一争。”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觉得说什么都没用,我想了想,决定拍拍他的肩膀,十分诚恳:“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来找姐,姐是你这边的人。”
“我的人?”
江墨勾唇一笑。我十分义气地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我不明白为什么还没有到零点,大家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放烟火。我仍记得那一晚,江墨背后映着五光十色的烟花,光影断断续续地映出他脸的轮廓。他说:“我会记得是你先向我告白的。”
夜盲的我居然能够看清他的表情,眉眼弯弯,比窗外的烟火更灿烂。“我们除夕难道真的要这么寒酸地过嘛?我可是推辞了丰盛的年夜饭来陪你唉。”
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对于黑漆漆的环境很不满。江墨依旧把玩着手电筒,听到我的话却迟迟没有反应,我望向他时感觉他的目光有些迟滞。我凑上前挥了挥手:“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问你呢。”
江墨像是猛地反应过来,居然难得的没有调侃我,而是有些反常地摸了摸裤子口袋。我奇怪地看向他的口袋,发现有些鼓,但我并没有多想。可是下面江墨的一番话却让我结结实实地愣住了。“我将你约来这里是有一件事情要告知你。”
说着望了我一眼,一本正经地继续说:“希望你能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