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裳说出那番话的时候,眼睛里的光泽仿佛暗夜里的星星一般,让权均枭心里猛然一动。在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甚至有些浑浑噩噩,当时他希望她进入娱乐圈,她好像什么也不想就同意了。而现在的云裳,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看法,还有自己的坚持。她正在努力地构筑一个属于她自己的世界。这样的云裳看起来更有魅力了,女人的独立自主,总是平添一份神秘感。然而权均枭在为她骄傲的同时,也隐约觉得不安。这个小女人开始有她自己的想法,有她自己的生活,不再听凭他的摆布。这让他没有安全感,好像自己已经不被需要了。祁云裳看他沉默着,不由问:“你怎么了?”
权均枭反问她:“为什么不想依靠我了?觉得……觉得我不值得么?”
祁云裳眨了眨眼睛,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只是孩子的存在,加速了她的成熟,她以后就是个母亲了,不是个处处依赖者别人的小女孩。她认真地说:“权均枭,不仅仅是你需要成就感,我也需要。我也想要自己的事业,想要靠自己的双手建立起来的,属于我的事业。你的人生里除了我还有许多,我也一样,不想作为你的附属品存在。”
祁云裳想让人们知道,她是祁云裳,不只是权夫人。看她那样认真的样子,权均枭终于笑了笑,“好,我的老婆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女人。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嗯?但是别累着自己。”
“我知道了。”
祁云裳终于也笑了,“我是孩子的妈妈,你放心,我比你更关心他。”
祁云裳参加的设计大赛马上就是决赛了,她变得越发认真。权均枭看她每天心情都不错,也就不再过问她每天的工作。权父和权母出国有好一段日子了,到现在还不知道祁云裳怀孕的事。开始的时候,是权均枭也不知道,后来他知道了,和云裳的关系又不冷不热,生怕告诉了父母,父母会给云裳压力。现在他们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他才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母。好一段时间没联系,权母接到权均枭电话的时候,还有些惊诧,大声问道:“枭儿?这是太阳从哪边出来了,你还能想起我这个老妈?”
“妈!”
权母虽然人到中年,但是性子开朗,不像一般的阔太太,整天端着架子。对于老妈这样的性格,权均枭是又喜欢又无奈,只得哭笑不得地说:“看您说的,好像我有多么不孝。”
权母笑着说:“行啦行啦,不埋怨你。说吧,打电话找我们有什么事?”
“是有件事。”
权均枭决定卖卖关子,“而且是大好事,您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权母哼了一声,正要问个清楚,就听到房间里权姜山喊起来:“和谁打电话呢?这么久了!不是要帮我捶背,快进来!”
那嗓门太大,权均枭隔着电话都听到了。父母结婚这么多年,感情一直很好,权均枭现在听着他们这样,分开一小会,爸爸都要喊妈妈几声,觉得羡慕极了。要是以后,他和云裳也这样那就好了。权母却有些不耐烦,对着老公喊道:“别叫了!你儿子打电话来,说有好消息告诉我们。”
“哦?”
权姜山表面冷淡,其实对儿子比权母还要关心。听说是权均枭的电话,直接走了出来,站在一旁问:“什么好消息?是不是公司的规模又扩大了?”
“就知道你的公司!”
权母嗔怪了一声,这才又问权均枭:“到底什么事,你快点说!”
权均枭慢吞吞地说:“是云裳她怀孕了。”
“什么?”
这话一出口,连权姜山都不淡定了。权母激动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她几个月了?宝宝好不好?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权均枭有些哭笑不得。在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母亲就劝他们尽快生一个孩子。理由是虽然云裳年轻,但是他毕竟已经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太晚了要宝宝,据说基因不好。其实权均枭心里明白,不过是二老急着抱孙子了。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他们当然高兴。权均枭耐心地回答说:“已经四个月了,云裳很好,宝宝也很好。现在医院不许告诉孩子性别,要出生了才知道。”
“都好就好。”
权母松了一口气,想想又问:“怎么都四个月了才告诉我们?上次打电话,怎么不见你提裳裳怀孕的事儿?”
上次打电话的时候就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不知道,一想到这里,权均枭就觉得内疚。其实那个时候,应该是云裳最需要他的时候,如果当初没有意气地离开,没有错过最好的时机,现在云裳应该会和他更亲近。权均枭叹息了一声,无奈地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权母哼了一声,不悦地责怪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人父亲的!老婆怀孕都要四个月了,你居然才知道。是不是忙着工作,忽略裳裳了?”
权均枭只好认错:“是我不好。”
权母又说:“女人怀着孩子不容易,你要多关心她,尤其是这个时候,更要体贴一点,别让她一个人扛着,知道没有?”
权均枭连声答应,权母又说:“裳裳呢,让她接电话,我有些话得亲自叮嘱她。你们这些男人就是粗心,靠你们可是靠不住!”
这话是说给儿子听,一边也敲打着自己的丈夫。说完一转头,果然看到权姜山脸色不悦地站在那里。她嘴角抿着笑,听到电话那头好听的女声喊了一声“妈”,又喜气洋洋地说:“裳裳,你怀孕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们?现在身体怎么样?”
祁云裳瞪了权均枭一眼,仿佛是责怪他没有和自己说一声就通知了爸妈。婆婆问话,她连忙柔声说:“现在挺好的,宝宝也很健康。”
“那还吐不吐?”
“前段时间总是恶心。”
祁云裳说,“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基本上不会吐,而且吃得特别多。现在肚子还不怎么显大,我可已经胖了十多斤了。”
“胖点好,你以前就是太瘦了。那脚会不会抽筋?晚上睡得好吗?”
“还没有抽筋过,我一直有吃孕妇钙片的,维生素还有叶酸也都有吃。哎,那些药真是苦死了,要不是为了宝宝,我才不要吃。”
“真是孩子气。”
权母又好气又好笑,继续叮嘱说,“月份越大负担越重,你以后可要注意了,下楼梯啊走路啊都要小心,摔一下碰一下的可是不得了。”
祁云裳的性格开朗单纯,和这位婆婆一直很合得来。自从怀孕以来,个中辛苦从没对人说过,也没有人这样细致地叮嘱关心过自己。现在听着权母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云裳只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几乎有点想哭的感觉。她有些哽咽地说:“妈,谢谢您这么关心我。”
权母低声嗔怪着:“傻孩子,这是什么话?一家人,还说什么谢谢?我怎么听你要哭了?是不是枭儿欺负你了?”
一说这个,祁云裳更觉得委屈,嘟着嘴巴看一眼权均枭,还是违心地说:“没有,均枭对我很好,你们放心吧。”
权母和祁云裳说了好久,又叫权均枭来听电话,不外乎是警告他,让他多点时间陪着老婆孩子,还说要是他敢欺负云裳,一定不会放过他。挂断了电话,权母扬着眉毛笑起来,对权姜山说道:“姜山,我们总算要当爷爷奶奶了。”
权姜山也叹息了一声,又兴奋又感慨地说:“可不是,这一转眼的功夫,我们的儿子结婚生子了,我们连孙子都有了。真是年华不饶人,我们真的老了。”
他们两个人,风风雨雨走过了几十年,现在快到暮年,反而感情更好了。在国外游玩了这一段时间,算是了结了年轻时候一个遗憾,想到将要出生的孙子,权母迫不及待地说:“姜山,咱们出国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吧?”
权姜山笑着说:“你是想见孙子了吧?”
“难道你不想?”
“想,怎么不想?”
权姜山马上承认,感慨地说道,“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我还担心裳裳那孩子性子太软,太单纯,和咱们儿子合不来。现在看,都是我多虑了。转眼他们连孩子都有了,看来感情也不错。”
“当时我就说,他们这样的叫做性格互补,你还不信。”
“是是是,你说得对。”
“哎,你说咱们的孙子叫什么好?我们现在没事,先想想名字?”
权姜山有些无奈,“你也太着急了,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权母皱了皱眉,“那有什么关系?男宝宝女宝宝的名字都想想啊!”
“……”权家老两口为了孙子的事兴奋不已,而国内的小两口还不尴不尬地相处着。刚才权均枭听着云裳和母亲讲电话,竟然比面对着自己的时候亲近多了。他明白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哄回老婆的任务任重而道远,但现在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