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祁云裳照常来上班,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次的谈判是在对方的公司,祁云裳只带了小王,还有法务部的一位顾问律师。合作方是个很有信誉的大公司,而且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所以签合同的事非常顺利,看到律师也没有任何异议,他们很快就把合同签好,握手言欢。对方的老板也是个女人,商界有名的巾帼英雄。祁云裳和她寒暄了几句,说:“早就很仰慕您了,这次又能合作,真是我们的荣幸,不然我请您吃顿饭吧,算是预祝我们的合作顺利。”
那女人非常大方,马上答应下来,“祁总的设计也是让我很惊艳呢,这次我请客,我也早就有和你好好叙叙的意思了!”
两方老板这样定下来,底下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祁云裳选了一家不错的私房菜,地段很清静,她曾经来吃过。关键是这间菜馆有个后门,出了后门几步路就是汽车站。她和对方老板过来吃饭,身边就没什么人跟着,权均枭派来的人,大概也守在菜馆的大门口。饭吃到一半,她摁响了自己的手机,假意出去接电话,磨蹭了一会回到包间里,向对方歉意地说:“真对不起,刚才家里打电话来,说我儿子生病了,我得马上回去看看。”
对方也是女人,当然明白母亲对孩子的心。看祁云裳这样着急,马上就说:“那是应该的,快点回去吧。”
祁云裳还在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半路留下您一个人。”
“那有什么?大不了我们下次再约好了。孩子的身体要紧,你快去吧!”
祁云裳拿起了自己的小包,马上下楼走出了后门。她左右看看都没有人跟来,快步走向了汽车站。因为买汽车票不用身份证,所以她才选择了汽车,这样权均枭也不好马上查出她的行踪。坐在拥挤的大巴车上,闻到并不好闻的汽油味儿,祁云裳却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兴奋,觉得自己终于做成了一件大事。能从权均枭的眼皮子底下逃跑,也真是不容易呢。大巴车速自然比不上家里的小轿车,晃晃悠悠两个多小时才到了上海。一出汽车站,她马上拦了出租车去机场。本来是兴致勃勃的,以为这次肯定能搞定了,可是一下出租车,看到机场入口那里熟悉的身影,顿时垮下了肩膀。人流拥挤里,那个黑色风衣负手而立的男人,看起来高瘦挺拔,仿佛鹤立鸡群。本来是很赏心悦目的画面,但是那个人是权均枭,是祁云裳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祁云裳下了车,站在原地不肯动了。而权均枭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走到她面前,居然还笑得出来,拨弄着她的头发问:“怎么了?不是要去机场么?怎么不进去了?”
祁云裳气呼呼地质问:“你这样有意思吗?”
看来这男人早就看穿了她,但是还什么都不说,非要等到最后,用这样的方式来戳穿她。就等着看她的笑话,真是可恶透了!可他扬着眉毛,居然还笑得出来,“有意思啊,你不觉得很好玩么?”
“好玩个鬼!”
祁云裳拿着手里的小包狠狠甩了他一下,一转头就要往回走。权均枭看她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调笑,连忙过来拉住她,“云裳!云裳你听我说!我是真的担心你,你自己看看,我不许你去,你也根本出不了门。别再和我扭着了好不好?你想去我就陪你,依着我一回有这么难?”
本来只是担心他和圈圈,现在被他这样一闹,祁云裳骨子里的倔强也被他激了出来。心想你不让我去,我就偏偏要去。你以为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我就偏要逃出去给你看看!云裳心里这么想着,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曾经是影后,这点演技她还是有的。她哼了一声,转脸看着权均枭,似是无奈地说:“好了好了,服了你了还不行?你不愿意我去,我就不去了,这样总可以了?”
看她终于服软,权均枭送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是带着怨气,他只能好声好气地再解释:“我真的不是不愿意你去,我是……”“你是担心我的安全嘛!”
祁云裳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声,但是口气已经软了不少,“算了,其实颁奖典礼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再说了,现在也过去了好几天,我到了怕是也要晚了。以后机会多得是,这次不去就不去了。”
“那你还生不生我的气?”
“不生了!”
祁云裳笑起来,“看在你对我一片关心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一次。”
权均枭以为,这件事这样就算是解决。从上海把她拦下来,他亲自开车带着她回去。晚饭是两个人在外面吃的,点的一桌子,全是祁云裳爱吃的菜。看她吃得高兴,他更加放心,又哄着她说:“最近工作忙,等忙过这一阵,我们天天出来吃好吃的,好不好?”
祁云裳笑着说好,又说:“我都在家为你洗手作羹汤了,那你也要好好学,以后我要吃你亲手做的菜。”
“好。”
现在刚把小妻子哄回来,权均枭可以说是千依百顺,“等会咱们就去书店,多买几本食谱,我回去就开始学,这样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两个人为了出国参加颁奖典礼的事,已经冷战了四五天。现在气氛总算缓和下来,魏婉茹看着也高兴,“小两口这样合合美美的多好,看看前几天,脸上都像是挂了霜一样。”
权均枭和祁云裳都不好意思多说,魏婉茹又凑到儿子跟前,压低了声音说:“臭小子,最后还是裳裳依着你,都没能出去,你可要好好哄哄她。”
“妈,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什么?”
魏婉茹的声音更低了,只有他们母子两个人能听见,“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晚上卖力点,什么事都没了!”
“妈!你又乱说什么?”
权均枭难得的老脸一红,咳嗽了两声,对祁云裳说,“好了,今天坐车也累了,我们早点休息去吧。”
说完也不看老妈的表情,自己带着祁云裳就上楼了。冷战这几天里,两个人晚上都是各睡各的,连被子都是分开的。今天总算和好了,趁着祁云裳去洗澡的时间,权均枭把她那床被子拿起来放进柜子里,然后若无其事躺在床头,翻着一本杂志在那里看。等祁云裳回来,发现自己的被子不见了,还在问:“我的被子呢?”
权均枭貌似自然地说:“你的被子,也用不着了,我已经收起来了。”
看他这个样子,祁云裳就知道他想做什么。眼前突然一亮,一个主意诞生在脑子里。上次她不过主动了一点,这男人就足足高兴了好几天。这次,如果用个美人计的话,说不定效果还不错。她咬了咬嘴唇,坐到床边上,不好好躺下,而是慢慢爬到权均枭的面前,低柔地问:“什么叫做‘我用不着了’?权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妻子刚刚洗完澡,脸上粉黛未使,本来是清纯可爱的模样。可是那动作,还有那语气,都仿佛带着三分魅惑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权均枭的错觉,他隐约觉得,这小女人竟然是在勾引他。本来今晚就存着求欢的心思,但是毕竟冷战刚结束,他还尴尬地想着要怎么开口,如果这小女人主动送上门来……他不客气地把她搂进怀里,一个翻身压在床上,在她耳边呵气问道:“你说我是什么意思呢?嗯?祁小姐?”
温暖的睡灯光芒里,他的两只眼睛漆黑如墨,看上去那么深邃,就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祁云裳半是算计他,半是被他蛊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自己也扬起身子,抬头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低低地说:“就是这个意思,对不对?”
权均枭哈哈笑起来,被小妻子献吻之后,马上反客为主,直把她吻的气喘吁吁才停下来,调笑着问:“越来越聪明了……你自己也想我了是不是?”
他呵出来的热气喷在她脖子里,弄的她痒痒的,笑着往一边躲开,“谁想你了,不要脸!”
这时候她骂他,比夸他更让人兴奋。他捉住她乱推的小手,抬高了固定在她的头顶,笑着说:“好好好,你不想我,是我想你了,这样还不行?”
几天以来的思念在这一刻爆发,而祁云裳也似乎格外的热情,让权均枭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幸福时代”在招手。情到浓时,他在她耳边微喘着低喃:“你身上怎么这么香?什么时候换了沐浴露的牌子?”
她一向喜欢用清新的柠檬味儿,但是今天的气息里,清甜里带着点花香,能让人迷醉似的,让他贪婪地埋首在她颈间,不停地呼吸。祁云裳问:“怎么了,不好闻么?”
“唔,好闻,好闻极了……”他满足地呢喃着,“以后都用这个,我很喜欢。”
今天祁云裳身上的味道,并不是沐浴露,而是她特意买来的情趣香水。味道好闻,但是里面有轻微的昏睡剂,吸入过多的时候,就像吃了安眠药一样,会沉睡过去。她买的时候,还特意咨询了导购员,知道这个香水可以用来安眠,不会有多大的副作用,这才放心地用到了身上。为了能让权均枭晚点再入睡,她也是拼了,一直引着他,两个人几乎是颠鸾倒凤了一整夜。到了凌晨三四点,权均枭体力消耗太多,而且香水安眠的药力也慢慢上来,他这才疲倦地趴在床上睡着了。权均枭就算睡着了,一只手臂也紧紧地圈在祁云裳的胳膊上,好像时刻要防止她逃走似的。他的胳膊又重又沉,祁云裳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挪开。生怕吵醒他,挪开之后在旁边等了一会,看他没有动静,这才悄悄下床去。她赤着脚来到衣帽间,换好出门的衣服,看到权均枭还半趴在那里,无知无觉地昏睡。她仍旧不放心,又走过去,在他耳边轻轻地喊:“均枭,均枭。”
一连喊了他几声,这男人都没有什么反应。祁云裳提着鞋子,蹑手蹑脚地出门。开门正要跨出去,就听权均枭咕哝了一声:“云裳……别走……”她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来,发现他翻了个身,又没有动静了。原来不过是说梦话。可是这句梦话在她有点不安,他在梦里都这么惦记着她,她这样瞒着他离开,似乎不太厚道?不过想到自己也是为了他和圈圈好,想到这次颁奖典礼的重要性,也就不再犹豫,提着鞋子走出门去,对自己说了一句:“均枭,我这次必须走……但我只出去几个月,你等我回来!”
出了房门,她迅速穿好鞋子。走到别墅的小院子里,才拿出手机叫了出租车来。权均枭这一夜睡得格外沉,等他睁开眼睛,已经是早上九点多钟了。他从没这么晚起来过,揉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再看看旁边空了的半张床,顿时觉得不妙。他睡觉很警醒,不可能祁云裳起床他还不知道。他喊了两声云裳,可是没有人回应,他马上穿好睡衣,喊道:“管家!管家!”
权均枭喊了两声,管家进来,紧张地问:“权少有事吗?”
他只问:“云裳呢?”
管家说道:“少夫人……我们不知道啊,今天早上没有看到少夫人出门,我们还以为她也没有起床……”早上没人来他们的卧室,管家当然不知道祁云裳已经走了。权均枭拍了一下脑门,拿出手机打云裳的电话,可是那边已经关机了。他烦躁极了,又打给助理,心急地说:“给我查查云裳的出境记录,快点!我马上就要结果。”
助理知道事情严重,马上往机场打了电话,对方仔细查询,说祁云裳已经坐上了飞往国外的班机。现在飞机已经起飞,她正在飞往国外的路上。权均枭这才知道,自己昨晚中了这个小女人的“美人计”,这丫头,到底还是一个人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