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裳出了事,司机一时着急,也顾不上肇事的车辆。连忙就去看倒地的云裳,等他反应过来,想去叫住肇事司机,那辆车子早就逃逸的无影无踪了。司机焦急万分,看到祁云裳晕倒在地,但是身上没有什么外伤。出事的人不敢乱动,他只是打了急救电话,然后在原地等着医院的救护车过来。等救护车的时候,他想通知一下祁云裳的家人,但是权家的情况他也知道,手上只有权均枭的电话,而他都不知道人在什么地方。想来想去,只好拿出了祁云裳的手机,知道现在居姜勋和叶修戚一直帮着她,所以先打了叶修戚的电话。叶修戚听说云裳出车祸的消息,十分焦急,但是现在他人在英国,就算马上赶回来,也是于事无补。那司机还有些理智,连忙安慰说:“叶先生您也不要太着急,我看祁总没有什么外伤。我先联系一下居先生,等祁总进了医院,我再告诉您。”
叶修戚虽然放心不下,但是也只能同意:“好,一旦有了检查结果,马上告诉我。”
司机又去联系居姜勋。居姜勋虽然也在外地,不过总归在国内,当即表示:“你先不要慌,送云裳去医院,然后把医院地址告诉我,到时候我直接到医院里去。”
这里已经离城市不远,当地的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听着呜呜呜的鸣笛声,那司机觉得分外亲切。车子停下来,马上有医护人员下来,用担架把祁云裳送上了救护车。司机还要把公司的车子开回去,并不能和祁云裳同车,路上他把祁云裳所去医院的地址告诉了居姜勋,然后只能等着居姜勋来处理这件事了。居姜勋得到消息,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司机所说的那一家医院。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那位司机正等在医院大门口,一看到他,马上迎上来说:“居先生您可来了,祁总已经送到急救室去了,现在正检查呢。”
居姜勋一边往里走,一边焦急问:“医生怎么说?”
司机迈着大步子小跑着,这才勉强跟上他,“医生说有一根肋骨骨折,其他的外伤没有,至于脑部有没有损伤,现在还在检查。”
不过两句话的时间,居姜勋已经走到了急救室的门口。正好有戴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来,他看到医生就问:“里面的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来,问:“你是病人家属?”
“我……”居姜勋犹豫了一下,“我是。”
医生打量了他一眼,眼神之间仿佛有些不满,顿了顿才说:“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吧。”
居姜勋跟着医生来到办公室,隔着一张桌子坐在医生的对面,看医生久久打量着他不肯说话,他沉不住气,开口问道:“医生,她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这才问:“现在才知道关心她了?”
居姜勋也没空计较医生口气的不礼貌,只是担心祁云裳的伤势,“我当然关心!她的伤严重吗?除了肋骨,还有什么地方伤到没有。”
看到他脸上的担忧不像是装出来的,医生叹了口气,这才缓缓说道:“外伤没有什么了,至于头部有没有损伤,还要等脑电图的结果出来才能说。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病人在受伤之前,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了,你这个做丈夫的,怎么一点也不关心?”
难怪医生用那样的眼光看着他,原来是误会了他们的关系。但是居姜勋也无心多解释,只问:“她的身体怎么了?”
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道:“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可是居然严重营养不良,而且她还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大概是最近服用的有些过量,所以脑部也有些不良反应。”
居姜勋知道,权均枭的事对云裳来说肯定是不小的打击,但是她看起来那么坚强,他以为她是可以扛过去的。没想到,她在背地里就是这样折磨自己的。出事这才多少天?居然就成了营养不良,而且还药物依赖?居姜勋舔了舔嘴唇,赧然地说:“这些……有办法调养吗?”
“这些都不是可以用药医治的病,要靠病人自己多注意,当然也少不了家属的关心。”
医生想象着祁云裳送来时,一身正装的样子,而且她的司机还一直叫她“祁总”,想着这大概是个女强人,又说,“女人注重事业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但是同时也要兼顾自己的身体。你这个做丈夫的,也要劝着点,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居姜勋自己被医生唠叨了一通,始终也没有反驳,而且还认真地询问了很多调理身体的方法。最后医生说:“你要是肯早点这么关心她,也不至于弄成现在的样子。”
祁云裳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只觉得这一觉仿佛格外沉。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恍惚又看到了权均枭,抱着圈圈站在某个通道的入口处,背后就是金灿灿的光芒,好像从那个入口进去,就是天堂一样的感觉。权均枭在向她招手,好像要带着她一起走。她不由自主就想跟上去,可是脚下仿佛被定住了一样,怎么都迈不开步子。权均枭怀里的圈圈朝着她眨眼睛,那目光仿佛在说:“妈妈快来!妈妈快来。”
祁云裳拼尽了力气,只想跟上去,她拼命呼喊着:“我就来了!均枭,圈圈,带我一起走,带我一起走!”
“带我走!带我走!”
祁云裳的头在枕头上辗转了两下,守着她的小护士惊喜地喊道:“您醒了?真的醒过来了!”
等在外面的居姜勋听到,马上冲了进来,凑到云裳的床边上,问道:“云裳,云裳你总算是醒了!”
祁云裳刚刚醒过来,只觉得眼前的光芒格外刺目。她眨了几次眼睛,这才认出自己面前的人是居姜勋,她顿时从梦里清醒过来,也说不上来是难过还是失望,乍然把居姜勋和权均枭对比,觉得那张脸非常陌生似的。她一开口,带动了胸部的伤处,还有些痛。所以还没有出声,就已经皱了皱眉头。居姜勋说:“难受就先别说话,你先休息。”
祁云裳摇了摇头,虚弱地说:“我没事。”
她的目光往病房四下里逡巡一下,问道:“司机呢?他在不在这里?”
“你想问什么?”
祁云裳说:“我得问问,那个肇事的司机找到没有?是不是……和乔奈有关?”
之前被乔奈害过无数次,现在出了车祸,她无法不去怀疑他。可是居姜勋说:“司机当时吓坏了,没拦住肇事车辆。”
“那车牌号码呢?”
“我问过了,他说没有记住。”
“哎……”祁云裳叹息了一声,躺在病床上闭了闭眼睛,“要是这次能找到那个司机,说不定就是乔奈做坏事的直接证据,就可以把他送进监狱了。”
她从车祸中醒过来,对自己的身体不闻不问,只关心肇事司机的事。这样不在乎自己,难怪会把自己身体搞成那个样子。居姜勋说道:“云裳,找阿枭、抓乔奈、管理公司,这些固然重要,但是你也不能完全不顾自己。你这次车祸除了断了一根肋骨,其他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医生说,你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需要好好调养。”
对于这些话,祁云裳在不同人的口中都听过无数遍了。家里的管家这样说,公司里的秘书这样说,现在朋友也来劝说她。她不是不想善待自己,只是现在这样的时候,她没办法再抽出精力来,为自己做什么。她没法回答居姜勋的问题,仍旧把话题转回乔奈身上,“姜勋,你说这次会是乔奈做的吗?”
居姜勋见她不接自己的话茬,也只好说:“我觉得不是。”
“为什么呢?”
居姜勋分析说:“乔奈每次对你下手,都是想置你于死地的。这次据你的司机说,肇事的那辆车开过来的时候,速度很慢。如果不是这样,估计你要受更重的伤,甚至会……也说不定。”
那个“死”字他没有说出口,可是祁云裳在心底苦笑了一声,觉得自己还真的不如就这样被撞死了,也许那样,就能去天堂和权均枭还有圈圈团聚了。有时候死很容易,真正困难的是活下去。祁云裳仔细想想,觉得居姜勋的话也很有道理。如果真的是乔奈指使,这次大好的机会,完全可以置她于死地,她苦笑说:“看来是我现在太过草木皆兵了。不是乔奈……也好。”
说了这么多,这才想起来对居姜勋说:“这次又麻烦你特意跑来了,真是谢谢了。”
“看你又说这样客气的话。”
居姜勋嗔怪了一声,说,“现在你也受伤了,就趁着这次的机会,这几天养伤,也好好休息一下。我知道你一心想保住权氏,但是也不能拿你自己的命来拼。这才几天,就让自己变成这样,时间长了,还怎么得了?”
祁云裳却说:“我受不了医院里的药水味儿,我想我还是回家去。”
只伤了一根肋骨,算不上重伤,后来脑电图的结果也出来了,脑部没有损伤。这次的车祸,也算是有惊无险。祁云裳提出了出院的想法,医生很痛快地同意了。在她出院之前,又叮嘱了一阵,无非也是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体,好好养伤,多多休息。祁云裳嘴上答应着,可是她心里明白,只要权均枭一天不回来,她是都不会好的。她的病不在身上,而在心里,唯一可以救她的那一味药,名字叫做权均枭。居姜勋把她从医院送回家里,祁云裳又开始催促着他离开。居姜勋拗不过她,本来正要走,但是家里的电话响起来。祁云裳被安置在沙发上,因为肋骨有伤,所以不方便活动。管家正在帮祁云裳收拾东西,客厅里只有她和居姜勋。居姜勋没有多想,走过去就把电话接起来,原来是魏婉茹打来的。一听是居姜勋,魏婉茹就笑着说:“是姜勋啊,又来家里玩吗?你最近倒是来的多。”
居姜勋接完了才觉得不对,和祁云裳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对魏婉茹说:“是的阿姨,我来找均枭,打算和他好好喝一杯。”
“那均枭在家吗?”
“哦,他不在,他现在还在公司呢。我先回家来,替他拿一点东西。”
“哦,你们年轻人,有空多聚聚是好的,但是喝酒可以,可不许喝多。”
魏婉茹显然是相信了他的话,还在絮絮叨叨地劝他们少喝酒。居姜勋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管家的声音从远而近传过来:“太太,你的伤势一时好不了,不方便上下楼,这两天不如先住一楼的客房吧?”
管家的声音很清晰,居姜勋能听到,他确定电话那端的魏婉茹肯定也听到了。他刚舔了舔嘴唇,正考虑说辞,魏婉茹已经扬声问道:“怎么回事?什么伤势?你说裳裳受伤了?”
“这个……”“裳裳在哪儿呢?”
居姜勋应付不来,求饶似的看看祁云裳。她也是没有办法,看了管家一眼,可是也说不出什么,只好认命地把电话接了起来:“妈,是我。”
魏婉茹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有些激动,扬声问:“裳裳?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还受伤了呢?”
“就是个意外,一次普通的车祸。”
祁云裳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但是魏婉茹仍旧十分担心,嗓门也大了不少,“车祸?你老实告诉妈妈,伤到什么地方了?是不是很严重?”
生怕她和权姜山要回来,祁云裳连忙说:“不严重!你看,我现在就出院了,根本没什么事,只要休息两天就好了。”
反正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魏婉茹也不多问她的伤势,想了想,却问自己的儿子:“你都出了车祸,枭儿呢?他还是没在家?”
一提到权均枭,祁云裳觉得更加紧张。连忙编了借口来说:“我还有一份检查报告在医院,均枭正好帮我去拿了,您可别误会他。”
听她这样维护权均枭,魏婉茹笑了笑,说道:“难为你还总是为了他说好话,这小子我还不知道吗?什么地方都好,就是个工作狂。”
魏婉茹又叮嘱了几句,后来祁云裳说麻药劲儿过去,胸口有点疼,想要去休息,魏婉茹马上挂断了电话,放她去休息。挂上电话之后,祁云裳猛地松了一口气,居姜勋见她没事,也就不多逗留,告别离开了。他们都以为受伤的事就这样交代过去了,可是魏婉茹挂上电话,马上就和自己的老公商量:“姜山啊,你说裳裳那孩子出了车祸,我们要不要回去照顾她?”
权姜山这段时间在台湾治疗自己的风湿病,两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有了不小的起色。医生说剩下的就是需要自己注意,然后也可以开一些药,让他自己回去吃。本来就已经打算近期回家,现在既然祁云裳出了事,他们也都担心,于是当即说道:“枭儿的工作忙,裳裳估计也是一个人在家养伤。反正我们这里也都差不多了,我想也该回去了。”
人的年纪越大,就越是恋家。出来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魏婉茹是早就觉得想家了。她马上叫人订了机票,安排一切,这才说:“我先给裳裳打个电话,让她到时候找人来接我们。”
而权姜山拦住她说:“我们还是直接回家好了,不要打什么电话。”
“为什么?”
“裳裳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她呀,最怕麻烦别人。她要是知道我们回去,肯定觉得都是为了她,到时候肯定千方百计拦着我们。”
魏婉茹想了想,点头说:“你说的也对,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于是权家二老也没有告诉祁云裳,就这样决定了马上回家。祁云裳伤了肋骨,最近两天不能去上班,只能一个人留在家里。闲下来的感觉并不像是休息,反而觉得比上班的时候更累。因为时时刻刻都会想着权均枭和圈圈。想他们以前在一起多么快乐,也想现在这父子两个到底在吃什么样的苦,有时候也会想到将来,如果真的一直找不到权均枭和圈圈……那样的将来到底有多么可怕。祁云裳不知道,当她一个人在家里独自伤感的时候,权家二老已经坐上了回家的航班。坐在飞机上,魏婉茹就忍不住一直从机窗往外看,旁边的权姜山一直在看报纸,偏头看到妻子的动作,笑着说:“你也太心急了,几万米的高空,你往外能看到什么?”
魏婉茹这才收回目光,靠在宽大的座位上,含笑说:“可不是心急了吗?两个多月没见,也不知道圈圈长大了多少。还有裳裳那孩子,好好的怎么出了车祸,真是不让人放心。”
魏婉茹一直和祁云裳关系好,在心里是拿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疼的。权姜山也说:“是啊,咱们这一走两个多月,也不知道这小两口过的怎么样。枭儿一个人,又是公司又是圈圈,估计也是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