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要务,就是学会人体穴位对应的作用,她今天也不能这么容易就摆脱这个男人。阳光正好。反射到年代久远的琉璃瓦,五彩斑斓,晕出让人目眩的光芒,甚至略有些刺眼。略有些刺眼的光影中,有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他站在这里多久了。樊雅怔怔看着那人,脑袋突然微微昏眩,意识微有些散,几乎是本能的,她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束着的马尾早就因为挣扎散乱下来,米黄色的薄棉袄上蹭出一道一道黑灰,黑色打底裤上更是一片灰白,身上还沾着刺鼻的酒臭味。她现在……真的很狼狈。那人突然大步走过来,神色冷峻如冰,明亮的光线下,她清楚看清他黑眸里隐约一闪而过的煞气!似乎……他在生气?这个事实蓦然窜进脑海,没来由的一阵畏惧,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樊雅!”
那人脸色一变,警喝出声!几乎是同时,樊雅脖颈一痛,沾染着酒气手臂已经横在她的脖颈前,刚才还痛的满地打滚的男人不知何时一跃而起,巨大的力道带的她不受控制的转了个圈,粗糙大手掐在她的颈项上,嘶声道,“敢打我!我就知道你心里想着别的男人,妈的!我今天就要你死!”
男女的体能在先天上就已注定,尤其是爆发中濒临疯狂的男人,一瞬间的爆发力更加强大!樊雅脖颈一阵剧痛,力道之大,几乎让她以为自己的脖颈会被硬生生的掐断,隐约都能听到脖颈咯吱苏脆响!眼角余光扫见狂奔过来的人影,她没来由的生出一股不甘委屈。现在风平浪静没有泥石流,现在过来,当初干什么去了!她不要他救!她猛地咬住唇,嘴唇破皮的刺痛感瞬间席卷全身,因为窒息而有些晕乎的脑袋清了清,她咬了咬牙,猛地反手抵住男人的手臂内侧某处,重重用力,男人瞬间气力一散,樊雅一直在墙边摸索的手猛地一抬,反手用力一挥!砰的一声!男人应声而倒!再一声砰响。土红色还沾着青色苔藓的钻块掉落在地,断成两截。一刹那,四周俱静。樊雅捂着喉咙怔怔看着俨然被敲晕过去的男人,死里求生后感觉让她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意识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连身体都有些轻飘飘的,不受控制的往下坠。嗯,那就坐下休息会吧。她环视了四周,毫不犹豫的选中身后的还带着苔藓的青石路牙,虽然或许有些冰冷,但胜在平缓,然后顺应身体的号召,往下一坐。没有想象中的冰冷,也没有想象中的硬实。温热坚硬却也不会硬到膈人,气息温暖,还有淡淡的雪茄味。她怔了怔,大脑还有些迟缓,慢了半拍才发现那人抢先一步抢占了她选中的风水宝地,而她是坐在他的身上,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十足十的亲昵。冰冷目光冷冷扫了眼地上昏厥的男人,然后落到断成两截的板砖上,唇角微勾,胸腔都似乎微微震动,“嗯,这就是所谓的板砖拍人?嗯,真挺狠。”
樊雅意识倏地清醒过来,脸上微热,她坚持认为自己是被气的。“容浔,松手!”
她深吸了口气,冷下脸,眼神如刀,锋利无比的瞪着环在自己腰间限制了她行动的手臂,万恨自己手边没有一板砖,好直接拍晕这个碍眼的男人。容浔好笑看着微微胀红了脸,却强行保持冷静状态的樊雅,仿佛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小妻子除了多变性格外,还有一层幽默感,唇角不由自主微微上勾,长眉微挑,挑出几分让人耳红心跳的邪魅,悠悠的道,“可是我觉得这样的姿势不错,我跟你似乎没这样晒过太阳。这里很安静,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天。”
“谁要跟你聊天!”
樊雅面红耳赤,干脆故技重施反扣向容浔的手臂内侧,但还没碰到,手腕就被人牢牢扣住,容浔略略挑眉,“中医理论博大精深,是你暂住的那位医生教你的?但他有没有教过你,招数短期内最好不要用第二次……手腕怎么了?”
敏锐察觉到樊雅脸上掩饰不住的痛意,容浔眉头微拢,赶紧松开手,转而托住她的手肘,才发现她的手腕不寻常的红肿。她一直表现的十分悍勇,他居然都没察觉她的手腕出了问题。一股懊恼微上心头,扫向地上昏厥男人的视线更冷上几分。樊雅咬牙抽手,却根本躲不开他的桎梏,“不用你管。”
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容浔已经被劈了成千上万刀,“放手!”
眸里闪过一抹无奈,他干脆松开手。樊雅抢回自己的手腕,才要站起身,身体一空,整个人已经被打横抱起,失重的感觉让她下意识攀住他的肩膀,再也顾不得保持风度,嘶声磨牙,“你放我下来!”
“见面这么久,除了放手就是放你下来,樊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狗血八点档了?”
好无奈的叹息。樊雅简直被这人的倒打一把气晕了,“你管我!”
“我是你的配偶,是你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这天底下只有我有资格管你。”
容浔潇洒且嚣张,脚下突然碰到一个障碍物,他低头一看,眸光微动,很有好学兴致的低头看向怀里狰狞着一张俏脸的女人,“说起来,我隐约有听到他的话,他犯的错我似乎也几乎有囊括,虽然从本质上是不同的,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你是在他身上发泄了对我的不满?”
樊雅心口一跳,撇开脸淡淡的道,“你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还是你不敢承认?”
容浔悠悠的问,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樊雅脱口而出,迎上男人深邃的仿佛暗海似的眸子,消失已久的理智瞬间回笼,压下脱口而出的委屈,她沉默一瞬,“你从来都不属于我,我有什么愤怒的理由?”
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里含了几分软弱与酸意,前面突然熙熙攘攘,抬眼一看,原来是受惊过度的小乔领着一大帮子人冲了过来,心里一暖,她轻轻笑了笑,坦然迎向男人的辨不出情绪的眸子,“或许我多少会有些情绪,毕竟我是人,不是可以完全掌控自己情绪的机器人,但我很明白,你只会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仅此而已。”
她猛地松开手,一使力,整个人已经从容浔怀里撑跳下来。容浔竟然也没有阻止她。压下心头一瞬间的失落,她冲他微微一笑,“或许以前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但现在,你真的已经不是了。”
她转过身,迎着有阳光的地方。“樊雅。”
低沉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她脚步一顿,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小隽的父亲。“我很抱歉那次我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
樊雅笑容微嘲,才想告诉他她根本不在乎,容浔的声音静静响起,沉凝如铁,“不过,就算事情再重来一次,我依旧不后悔我当初做的选择。”
樊雅楞了下,淡淡一讪,“我从来都尊重你的选择。”
容浔目送着被人群包围住的樊雅,看着她被所有人都呵护备至,甚至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仿佛他在不在根本一点不重要一样。怎么会不重要,他可是孩子的爹。俊美脸上露出一瞬温柔的笑意,双手抄进口袋,他慢悠悠的尾随在人群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