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的百姓已经在城门口排成了长队,当涂是整个宣州乃至于江淮地区的重要漕运点,来往客商无数,其中不乏朝廷各大小官员,这也让看守城门的士兵打起了精神,认真的查看公验。在城门前张贴着几张告示,上面清楚的描绘了李如云等人的长相,入城的百姓,都要被兵士认真检查一番,若有相似者,便被带到一旁做进一步的检查。王烁远远的看到这个场景,不由的叹息了一声。随手路边捡了些泥巴,抹在了小貔貅的脸上。“王二,你干嘛,臭死了!”
小貔貅苦着个脸,不满的白了王烁一眼,然后用手抹了起来,只不过越抹越黑,一张小脸像小花猫似的。“要怪只能怪你们三位长得美若天仙,不化点妆,就算偷溜进城,也会被巡坊武侯认出来。”
王烁说着看向了韦奴和李如云。不用王烁动手,韦奴便将自己的脸化成了个花猫,甚至还找了些杂草放在头发上,远远看去就像是逃荒的村妇。对于一个职业的杀手来说,伪装是最基本的一项技能。李如云咬了咬牙,也是拿着泥巴涂抹了自己的脸。小貔貅虽说是不太乐意,但听到王烁称赞自己貌比天仙,也还是老老实实的放弃了挣扎。没有一个女人会不愿意听称赞自己的话,上到八十岁老妪,下到八九岁孩童,莫不如此。装扮完后,王烁找到城墙低矮处,先行跳了上去,却定四周无人后,又跟其余人打了个手势,众人也跟随着跳了下去。王烁先在城东找了一个僻静的住处,这里人烟较少,而且离河湖也近,若出了什么意外,可以方便逃跑,而且店家也是一对老年夫妇,老翁耳背老妪有些眼瞎子,对城中的事也不甚关心,自知不知道韦奴他们被通缉的事。这也是王烁谨慎的做事习惯,到一个地方前,先观察这个地方的安保情况,然后在规划几条逃跑路线,没办法,太惜命了。在住处落脚后,众人便兵分二路,由韦奴和郭晞在城中留下信号,寻找王潜的消息,李如云和小貔貅则在房中休息,准备接应。至于王烁,他要做的是最危险,也是不得不做的事,前往知县府!时近午时,王烁跟人打听了知县府的位置,背好行囊,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知县府离知县衙门并不远,处在当涂县正中央的位置,本就是黄金位置,再加上石明府又是漕运衙门的主管,前来送礼的人不计其数,排队一直排到了大街外。王烁凑了过去,便听到送礼的人抱怨个不停,说什么石明府上午还喜笑颜开的,跟人说话有说有笑,对前来送礼求办事的人也是以礼相待。可这快到午时了,石明府外出了一趟,回来之后便阴沉个脸,不仅把办事的人臭骂了一通,对前来送礼的人更是没什么好脸色。可偏偏他们又不敢离开,是知道石明府再出去一趟,会不会心情又变好了?虽然都是县令,可石明府手中的权力,却比许明府大得多。当涂县乃是漕运出发点,身为县令的石明府,还要兼顾漕运的职责。最重要的是,在漕运这一方面,宇文虎还管不了他!有转运使负责掌管天下漕运,故而石明府只需跟裴转运使汇报通气,这也形成了宇文虎有些压不住他的局面。堂堂三品大员却管不了一个六品官,说出去怕是没人相信,可这的确是真实存在的现象。听到这些消息后,王烁便明白个大概,这位石明府怕是见到了史大等人,看到他们无功而返,自然是心情不佳了。“人果然都是怕死的。”
王烁笑着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长龙,找了一个无人注意的地方,跃到了县令府中。只见在县令府大院中,史大和他的兄弟们,全都赤裸着上身,齐齐的跪在地上。身穿常服的石明府手里拿着一根粗若婴儿手臂的棘条,如判官一般在史大他们身后踱着步。每走一步,石明府的棘条便会落在一个人的后背,棘条和后背相触,竟能发出沉闷的响声,而且后背立马会出现数道可怖的伤口,每一个伤口还在往外冒着鲜血!“真够狠的。”
王烁看着咋舌不已,普通人要是挨上一鞭子,定要在床上躺半个月不可!更让王烁意想不到的是,石明府竟将棘条泡进旁边的木桶里,然后又拿起一罐盐巴,尽数倒入了桶里,之后还嫌没有泡开,又用棘条搅和了一通!即便棘条没挨在自己身上,王烁也感觉到头皮阵阵发麻,鸡皮疙瘩也都竖了起来。难怪史大对石明府如此忌惮,宁愿留在山上,也不愿回城,有这样动用私刑惩罚人的上司,谁敢不完成任务?盐水泡过后,棘条的威力又上升了一个等级,一棘条下去,兵士的脸都会变成了酱紫色,更有甚者直接晕了过去!饶是如此,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叫出来!如果有人敢叫一声疼,那石明府会把这个人活生生的打个半死!按照他的行事风格,连疼都怕的人,一定很怕死,而贪生怕死的人,又怎会做成大事?石明府在每个人身上抽打了三鞭子后,才堪堪停手,将棘条扔在了一旁。“几十个人,拿着最精锐的武器,花费了几天的功夫,却抓不到几个娘们,我要你们何用,还指望你们保家卫国,指望你们保护当涂百姓,我看有了危险,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根本指望不上!”
史大等人哪敢说半个不字,只是低着头忍着痛。“先前本府怎么说的,不抓住人,你们不准回来,这些乱臣贼子,是要对付夫人的,对付夫人就是对付贵妃,对付贵妃就是对付圣人,就是跟我们大唐做对!”
王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人还真是虚伪,明明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出发点,却总是爱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给自己找借口。他从包裹中拿出了一枚建议的小炸弹,说是炸弹,其实威力更像是炮仗。点火,扔。轰隆一声巨响,直接把石明府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史大兴奋的抬起老头,嘴里喃喃自语道:“仙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