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刺史府,又是钱监,光听这些名字,王烁头都大了。但朱谦说的也很有道理,整治恶钱并非是单独一个部门的任务,尤其是像扬州城这样的帝国重镇,稍有疏忽,就可能造成满盘皆输的情况。不过王烁比较欣慰的是,有王氏提供的信息和情报在,他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但是光凭他一个人的能力,绝对做不到周旋在各大衙门之间的,他只是一个奴仆,论身份地位,根本没有资格跟这些官员们谈判。而王相符又不可能放下王氏的事情不管,专门陪王烁去见这些‘客户’。所以王烁迫切的需要一个能熟知各个衙门情况,而且还能在他们面前说上话的人。想到此,王烁看向朱谦,露出了痴汉一般的笑容,笑得朱谦心里直发毛。“郎君,你看…”“免谈。”
不等王烁说完,朱谦便拒绝了他。“某乃是漕运衙门官员,只负责漕运衙门的事,其他衙门的事情,某之前会问会管。”
朱谦的视线看向门外玩耍的小姑娘,神情罕见的出现了一抹柔色:“然某现在不想去管,某并非圣贤之人,还请小郎君另请高明吧。”
被朱谦拒绝,王烁说不遗憾那是假的,如果有这么一枚清明廉洁的官员在身旁,效率必定会提高不少。但王烁也不觉得有多意外,毕竟这是得罪人的事情,而且还不是的得罪一两个人,得罪的是整个扬州的官场。这让朱谦将来在扬州还怎么立足?王烁当然可以许诺朱谦更高的官职,反正有李林甫在朝中呼应,给一个六品官应该不是问题,可问题是朱谦会接受吗?“其他衙门的事,某管不着,也不会管,某只能保证,若是某说的那些问题都已解决,小郎君你的建议,某就会采纳,将所有铸恶钱的船全部扣留。”
朱谦微笑着说道。“多谢郎君。”
王烁行了一礼。话都说到了是这个份上,王烁也知道,没有必要继续再纠缠下去了,让这么一位谦谦君子得罪人,王烁心里也多少有点过意不去。在朱谦家用过了饭,简单的喝了两杯酒,王烁他们便离去了。在回去的路上,王烁紧锁着眉头,反复的从何四给的名单里挑选合适的人选。只是想要找一个合适的人谈何容易,王烁越找越觉得头疼,索性把名单往怀里一踹,气呼呼的跳下马,不再想这些事。何四瞥了王烁一眼笑了笑道:“仙师,时日尚早,不如去集市里游玩一番?”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去玩了!”
小貔貅拍着手迫不及待的说道。“我就不去了,何管事,劳烦带着小娘子去一趟吧。”
王烁婉言谢绝了何四的好意。事情还没有眉目,他怎么可能没心没肺的去游玩。一行人便分开了,韦奴却没有跟小貔貅去,而是跟着王烁回去了。回到房中,王烁盘腿坐在地上,看向了韦奴,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王烁俏脸微红,朝王烁唾了一口,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被王烁抱进了怀里。王烁在韦奴的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老大啊,扬州的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喽。”
想着长安城的是是非非,韦奴轻轻一叹,声音好似游蚊一般低语道:“解决不完才好,这样我们就永远不回去了。”
“扬州虽好,终究不是我们的家。”
王烁苦笑着揉了揉韦奴的头发,手也不老实的在韦奴身上摩挲着。韦奴瞪了王烁一眼,一把将他的狗爪子拍掉,点着王烁的额头道:“老实点,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说这些事,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妨去拜访一下裴公?”
王烁眼前一亮,抱着韦奴的脸蛋就是一口:“老大,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他怎么把裴光卿忘了!这位不但是转运使,而且在扬州官场上多有威望,他要是牵头负责此事,事情就好办的多了。韦奴羞赧的哼了一声,极其嫌弃的抹了一下脸颊。王烁却管不了许多,疯也似的跑了出去。王十二迎面走来,看到王烁风风火火的跑出来,王十二打趣道:“怎的了仙师,可是把娘子招惹到了?”
“十二郎莫要打趣小人了,事情紧急,恕小人无礼了。”
王烁回了一句,也没顾着行礼这些繁文礼节。王十二笑着摇摇头,看到韦奴后,王十二站定叉手道:“王十二见过小娘子。”
韦奴稍显诧异,往左右看了一眼,确定王十二是来找自己的后,韦奴试探的问道:“不知郎君找奴所为何事?”
王十二微笑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玉佩。那是一枚白玉所塑的玉佩,上面塑一朵盛开的牡丹花。韦奴脸色猛地一变,单膝跪倒在地:“奴拜见主人。”
她的心里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想不到远在扬州,也有主人的家臣。而且这位家臣的来头还不小,竟是大名鼎鼎的王氏。韦奴还不确定,是所有的王氏都是家臣,还是只有眼前这位十二郎是。“韦奴,你离长安城已有数月有余,本是想让你监视王烁的一举一动,及时汇报,为何多月未能传回消息,可是忘了你的职责?”
王十二笑着问道。他只是将那位贵公子的话语转述了一遍。这看似是一句简单的问责,韦奴却不由的打了冷颤。她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听到主人用这种语气跟她谈话。这些日子里,她太安逸了,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还有其他的任务在身。“奴不敢忘记,只是这些日子没有好的时机,故而疏忽了,还请主人责罚。”
韦奴低着头心虚的说道。“宣州之事,某可以不过问,然扬州之事,某必须过问,倘若李阁老再度得势,阿爷必有大难,所以,务必要在扬州阻挡王烁。”
王十二的笑容变得阴险毒辣起来:“生死不论。”
韦奴猛地一抖,眼睛盯着地板,耳朵不停的回响着那句话。生死不论…“这是主人的意思,某只是原话转达。”
王十二笑着弯下腰看向跪在地上的韦奴:“如果需要某帮忙的地方,娘子一定要说,不然,某就要亲自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