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带有黑白纹路的面具彻底消失在爷爷的脸上,我顿时有点后悔!还是太莽撞,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爷爷恐怕死不瞑目,毕竟那老道士怎么看都不像好人,我娘的魂魄还在他手里攥着呢!我伸手对着爷爷的面庞一阵扒拉,面具没扒拉下来,反倒是感受到了一些体温......?正狐疑不定时,原本应该已经过世多时的爷爷,突然间睁开了眼睛!红血丝混杂着一丝蜡黄,爷爷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当即倒退出去好几步。瑜儿凑上前来,刚要开口,瞧见爷爷的眼睛睁着,嘴巴立马成了O形,转而看向我。这一瞬间,我头皮有些发麻,畏畏缩缩地又往棺材里瞧了一瞧。不瞧这一眼倒还好,一瞧,爷爷的手突然间从棺材里伸出,抓着棺材壁,整个人跟着坐起来,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舒展了一下手脚,随即自然而然地看向我,问道:“水鸡,你在我脸上扒拉个啥呢?”
我听得出爷爷的语气里带着质问,显然是不高兴了。不过我当即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犯病了!爷爷早就已经死了,如今我眼前所见,都是我臆想出来的!但,这是我爷爷啊!我鼻子莫名的一酸,没想到这辈子再见爷爷,居然只能是在自己的臆想中,眼泪也跟着不争气地往下落。半坐在棺材里的爷爷见此情形,一脸的茫然,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好,略微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瑜儿,然后低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瑜儿也是不明所以,随口道:“爷爷,我哪儿知道啊......”我使劲吸吸鼻子,抹掉眼泪,也不管是眼前是幻象,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上前一把将爷爷搂在怀里。感受着爷爷微弱的体温,我愈发抱得紧了。渐渐的,爷爷受不了,嚷嚷着:“水鸡,你今天这是咋回事啊?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我稀里糊涂地就开始念叨着最近发生的事,彻底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却不料爷爷听完后,没好气地一咧嘴,抬手往我脑袋上猛地一敲,吼道:“什么狗屁臆想,水鸡,你的确是有病,但不是精神病,更不是神经病!这是你二叔骗你的!”
“啊?”
我自然地应了一声,随即心想:这是我病情又加重了?“你二叔这兔崽子,真是什么狗屁的谎都能扯出来,他要是敢再来,我非得扒了他的皮!”
随后的一番交谈中,我逐渐意识到自己这是被二叔给骗了!但,监控录像是怎么回事?二叔会说谎,可是监控录像不会啊!“事到如此,我也就不瞒你了,我的确是生了病,是死是活还是未知数,不过自从我穿上寿衣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了,你见到的的确是我的魂魄,只是我还没有完全死,也不是因病而死,我是在躲,躲你二叔,同时也在躲那个对头,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戴面具的家伙,之前被他得逞,用蛊虫害了我一遭,应该还给我戴了面具,好在有祖师像,否者真叫他得逞了!”
提起监控录像,我莫名地想起之前还给爷爷看过监控,那时的画面中爷爷可是真的醒着的,甚至走出了堂屋。爷爷解释说,那时他是魂魄走出,监控能拍摄到,但一段时间后,应该会消失掉。我恍然大悟,却又突然想起面具的事,顿时变得扭扭捏捏起来,于是将去村口道观的事给爷爷说了一遍。听到老道士手中的黑白面具已经戴在脸上,爷爷不免有些感叹,道:“或许,这就是命啊,我原本是想下个月,也就是大年初五的时候才戴这个面具,如今提前戴上,怕是......”“早了?”
我问。爷爷叹了口气,“算了,有些事强求不来的,水鸡,你现在最好是再去一趟乱葬岗,把瑜儿的坟给扒开,然后将她的身体给带回来,继续留在那里已经不安全......”“那我娘呢?”
我追问。“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爷爷认真地看着我,转而问道:“你最近有没有吃你二叔的东西?”
我摇了摇头。“喝过他的水没有?”
我又摇头。“记住了,不能沾他的任何东西,他算是有点道行了,我这屋里的风水阵已经挡不住他,连红冠黑羽的公鸡都奈何不得他,要是他再来找你,一定又是想找你娘的坟地,我算是明白了,这兔崽子吃里扒外,居然联合外人来对付我!”
“爷爷,你要没事就别睡了,我一个人,顶不住啊!”
我看着爷爷好像又犯困了,心里那个急啊。一个人面对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我完全没经验,如今还带着瑜儿,更是束手束脚!“你以为我想睡?”
爷爷急道:“我要是不睡着,那下面的人就得来找我麻烦,能偶尔醒来已经不错了,你去把瑜儿的坟扒开,把她的身体带回来,借祖师像,将她的魂魄给扣回去,这样她就安全了。”
我刚一点头,爷爷就像时间到了似的,“砰”地一声就躺下了,好在没砸到棺材壁上,否则够呛能再醒。也不知道咋的,爷爷睡下后,我下意识地看向了瑜儿。取出瑜儿的身体?这话让我有点迷糊!要知道,瑜儿死的时候还没出生呢,虽说现在长成七八岁的模样,可是坟地里的身体应该还是婴儿状态,这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还能剩下个啥?她连骨头都没长硬啊!似乎是猜到了我心里想的,瑜儿主动说:“我的身体......跟我魂魄的样子差不多,也是七八岁的模样。”
“嗯?”
我后背一阵恶寒,虽然早就知道二叔当年下葬我娘和瑜儿时,动了手脚。可是,一个死去的婴儿,要怎么才能养活?“我二叔......一直养着你?”
瑜儿摇了摇头,道:“爷爷给我下葬的地方是阴阳界,也是块养尸地,所以我会长大的,只是速度慢。”
我倒吸一口凉气,怔怔地看着瑜儿。阴阳界,我倒是听说过,并不是说整个人界和阴界的界限,而是某一个地方的阴阳连接点。可养尸地却让我有点后怕,一般葬在养尸地中的人都会尸化,僵化,成僵尸,或是成邪祟阴物,那乱葬岗上少说上百座坟,这会是谁的手笔?很显然,正常人绝不会将墓地选在养尸地,这是有人故意迁了上百座坟过来养着!难不成是爷爷......?我不敢往下深想,拉着瑜儿就要出门,可前脚刚出门,就想起老道士说让我待在家里,别出门!从爷爷的话里,我大致知道这老道士是友非敌,他的话,我要不要听?一番权衡后,我硬着头皮拉着瑜儿出了门。刚走出院子不到百米,远远地就瞧见老道士的那头驴在祸害庄稼!别人家的篱笆被毁,这头驴在人家的菜地里,啃得那叫一个欢腾!我和瑜儿走近了,它还是没有丝毫收敛的意味。这可把我给气坏了。这破驴是我从老道士那里偷来的,暂时属于我,它要是啃了人家的菜地,那都得我来赔钱啊!我正要抬手去赶驴,眼睛冷不丁地一瞥,顿时一股寒意冷到骨子里!这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屋檐下,眼睛看向我,眨也不眨,面无表情,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