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不应该办这场声势浩大的满月酒的,虽然添了新人是喜事,可是王家从没有想过将王颂之生了个私生子的事情诏告天下。毕竟,按照原来的设想,这个孩子以后是要喊我做妈妈的,就算有些人知道内情,只要等时间久了,事情就会被淡忘,把孩子送到国外念几年书,再回国就成了堂堂正正的王家继承人。可是林蝶真是玩得一手好手段,居然说动了王颂之瞒着公公婆婆广发满月酒的请帖,将王家多了个私生子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可是她有没有想过,她这样明目张胆地让王家丢了脸面,于她有什么好处?于孩子又有什么好处?这样做的确可以让她在王家赖得久一点,可是这个孩子会被永远地打上“私生子”的烙印。孩子一直没有取名字,只有一个小名叫做宝宝,宝宝满月的这一天来了很多人,王家对外自然是声称孩子是我和颂之所生,不管别人信不信,至少把面子做足了,只要王家的人一天不松口,那些流言就只能是流言。我和王颂之站在一起迎接那些来来往往的宾客,一些已经知道内情的人用那种同情或讥笑的眼神看着我,我装作不知,我只把我自己最完美、最雍容大度的一面展现出来,我不想我奶奶在我身上花费的心血付诸东流,我更不想丢了我解家的脸面。王家的请帖发得可真够广的,连消失了三年的韩牧都回来了,他带着女伴,春风得意,左手无名指上带着镶了方形蓝紫色钻石的戒指,戒指闪过的光晃了我的眼,我知道钻戒的含义,因为我的无名指上也端端正正地带着一枚钻戒,我心有点疼,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应该的,三年前是我亲自拒绝了他,我亲手将他推开,现在他生活美满,我应该给予祝福的,难道不是么?韩牧无视王颂之,径自走到我的面前,看着我的眼睛冷冰冰地说:“我回来了。”
我笑得很和熙,就像对所有的宾客一样,温和有礼地对他说:“欢迎回来,韩牧。”
韩牧身边的女伴向我伸出手,笑得眉眼弯弯,用干净无比的声音对我说:“恭喜你们喜得贵女,我是张晓安。”
我握了握她的手,回礼道:“谢谢。”
在她把手收回去的时候,我看到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也镶了紫钻。我眼里有一团湿气在慢慢化开,我怕失态于人前,也怕眼泪弄坏了我精致的妆容,我微微将头抬起,以仰视的姿态对韩牧说:“祝你们幸福。”
韩牧笑了:“谢谢你,解大小姐!”
“请叫我王太太。”
韩牧被气得咬牙切齿,王颂之先前忙着招呼客人,没有听到我们说话,现在一转身看到了韩牧凶神恶煞一般的表情,赶紧把我挡在身后,向着韩牧说道:“你怎么来了?我记得我们的请帖并没有发给你!”
“嗯,你们请帖是没有发给我,我自己来了。”
“我们王家不欢迎你!”
韩牧嘴角勾了笑,向着王颂之的身后打了个招呼道:“王总,我来了,你儿子好像不太欢迎我。”
我们一起向后看,看到了站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的王颂之的父亲,他看到了韩牧在跟他打招呼,赶紧迎了上来,笑着解释道:“哪里哪里,他哪里敢不欢迎你啊,他天生就不太会说话!”
我的公公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亲自将韩牧迎上了贵宾席,张晓安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一样,轻轻扯着韩牧的袖子,韩牧拥了她的肩,带她入了座。王颂之看着我,问道:“他怎么来了?”
我笑着反问道:“不是你跟林蝶发的请帖么,我怎么知道?”
王颂之收了声,不再说话,我想他自己心里应该明白,他跟林蝶背着王家广发请帖的事,受伤最大的人应该是我,所以他面对我的时候永远是愧疚的,可是我面对他的时候,一点点都愤怒不起来,我心已如死水。甚至就在刚刚,林蝶挑衅地问我:“我说王颂之比较爱我,你信不信?”
的时候,我都能很平静地对她说:“我信。”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才是王家的少夫人,而林蝶最多不过是个小三,是人人唾弃的狐狸精,只要我没有太过失态,王家少夫人的位置就一直是我的,那些一个个对我流露出同情心的富家太太们,哪一个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呢?诚如她们所说,她们的老公哪一个是干净的?不一样的是,他们的老公是在外面养着狐狸精,而我的老公是在家里养着狐狸精,不过五十步与百步的差别而已,没什么不同,没有谁可以去同情谁。我觉得我已经做得很好了,我逼着自己去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东西,我以为林蝶会知难而退,我以为她会消停,可是我还是想错了。我以为这已经是王颂之可以伤害我的极限了,我以为他对我是满怀愧疚之心的,可是我还是想错了。他跟林蝶一起,在酒席正式开席前消失了,当司仪站在台上说:“下面邀请王颂之,解斓夫妇上台致辞!”
的时候,我只能一个人走上去。我一个人站在台上背着从网上看来的台词,我背得很顺溜,我在这套台词上真的下了狠功夫,所以我可以一边背台词的同时还可以一边观察着台下那些人形形色色的表情,我看到他们在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着王颂之的去向,我知道他们又会在背后讥笑我,我已经尽量让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可是还是有“有心人”将别人在背后议论我时说的那些不入流的话传到我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