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是扯开嗓门喊救命,上官罂被我吵醒了,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火势蔓延,跟窗户相临的木门已经烧了起来,想要把门打开再跑出去,应该是不可能了,我自问我根本就没有去把一扇燃烧着的门踹开的胆量,除了喊救命就只剩下了喊救命。这间小厢房是木构的,烧得很快,火舌舔着柱子一路往上,很快就烧到了梁上,不知道是因为烟雾的关系还是因为高温的关系,我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我听到大门倒塌的声音,斐斐在喊着我的名字,我急急忙忙地应了一声。“斓斓姐不要怕,我来救你!”
斐斐刚说完这句话,我就觉得我的上方有东西掉了下来,听声音应该是房梁上的瓦片,我身边一直静默不语的上官罂突然尖叫了起来,不是我这种喊救命的尖叫,而是一种歇斯底里近乎发狂的尖叫。斐斐还在喊着我的名字,我感觉到她拉了我的手一下,然后松开了,紧接着我身边的上官罂就被拉走了,我知道是斐斐,她在最后的时刻选择了救上官罂出去,我知道再怎么喊救命也没用,我应该跟斐斐一样,自己冲出去,可是我眼睛里红茫茫的一片,连方向都认不出来,身边还不断的有瓦片落下,我举步维艰,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条湿漉漉的毯子把我包了起来,有人搂着我的肩将我带了出去。我逃出火海等了好久才慢慢地恢复了视力,眼睛很痛,不停地流着眼泪,我看到了搂着我肩膀的韩牧,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开始痛哭,我到现在才感觉到了后怕,只差一点点,我就会跟面前的这个男人天人永隔。韩牧搂着我,一遍遍地拍着我的背安慰我,让我不要哭,我却哭得更厉害,我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垫着脚尖疯狂地吻着他的嘴唇,他有点脸红,却也没有把我推开。“咳咳!”
王笛之在我背后提醒道:“斓斓姐,要上演激情戏也应该换个地方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松开了韩牧,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有很多人在围观,他们看到了我的目光,又纷纷将头偏了过去,假装在一心一意地扑火。我本来被他们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可是转念想到自己刚刚差一点就没命了,这才发现面子形象之类的东西都是浮云,我已经被这些浮云害了小半辈子,我要抓住我人生接下来的幸福,我紧紧地握着韩牧的手,很坚定地对他说:“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韩牧回应了我一个很坚定的眼神,王笛之很不合时宜地又将脑袋凑了过来,问道:“韩牧哥,你有钱么?”
韩牧努了努嘴,说道:“都在那场大火里了。”
王笛之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着脑袋,房主人老李畏畏缩缩地走过来,手里拿着旱烟欲言又止,王笛之不满地说道:“放心好了,我们烧了你的屋子不会赖你的钱的,要不这样,你把我这块表拿着,能顶你这好几间屋子了!”
老李看了看王笛之手腕上的手表,摇了摇头,他就一山里人,看不出王笛之腕上的纵横四海,只认粉红粉红的票子。关键时刻大家都是要命不要钱的人,一着火就都往外奔了,谁还顾着拿钱包啊,韩牧的房间紧临着我们的,此刻也被烧得七七八八了,想要扒拉出点儿人民币,根本就不可能,王笛之的房间离得远,钱包还在,可他这样的人平时都刷卡,钱包全部掏空了不过才几百块钱,根本就不够赔人家的房子钱。老李可就不同意了,死活要我们赔钱,王笛之解释道:“您放心,过几天有个人会来接我们,他身上准保带着钱,您瞅瞅我们这几个穿的衣服,都是有钱人你知道吧!而且都是有身份的人,不会坑你这几个小钱的!”
老李将信将疑地看着王笛之,冯斐斐走了过去,低着头满怀愧疚地说道:“我会做木匠活儿,我帮你做家具抵钱吧。”
我以为斐斐这话说出来是敷衍老李的,谁知道第二天天不亮,她真的开始动手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好的木头,她就先把被烧坏的家具拢到了一处,挑了几个还有家具样的着手修了起来,拿着老李弄过来的临时工具,做得有模有样。韩牧也卷了袖子帮忙,我记得他帮我雕过一只非常漂亮的木质鸢尾花,像家具之类的木工活儿根本就难不倒他。上官罂自从火灾发生之后就一直紧闭着嘴唇不肯开口说话,只要我们一靠近她,她就会大声尖叫,我们怕刺激她,都离她离得远远的,希望她能自己缓过这口气儿来。我跟王笛之两个大闲人什么都不会做,整天呆坐在马路边上看着韩牧和斐斐忙碌,顺便仰望仰望天空,思考思考人生,畅谈畅谈未来。“你跟韩牧哥在一起了?”
“嗯。”
“这样挺好的。”
“王颂之是你亲生的哥哥,我这么做,你不觉得对不起你哥哥么?”
王笛之苦笑了一声说:“是我哥哥先对不起你的,我极力撮合你跟韩牧哥哥在一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替我哥哥赎罪。”
王颂之已经死了,他再怎么不对,我们这些活着的人都不应该在背后说他不好,尤其现在说他不好的还是他的亲弟弟,这让我很不理解,我问道:“笛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王笛之收回目光,低着头说:“我能有什么事可以瞒着你?”
我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可是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不远处的韩牧向我这边看了过来,脸上的汗珠子亮晶晶的,对着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也立即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王笛之笑了笑说:“你们这样不是挺好么?”
“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