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就辞职了,辞职的时候,院长一向是很器重张潇的,一直都说张潇是难得的人才,失去他,是重大的损失,可是,最后也只能按照张潇的个人的意愿放弃张潇。张潇脱下白大褂的时候,将医师职证摘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曾经为了这个梦想奋斗了那么久,也失去了那么多,如果不是自己当时的自私,如果不是自己当时的天真,他就不会失去韩蓓蓓,也不会让韩蓓蓓面对这样的痛苦。张潇说,“阿姨的丧事明天举行,你觉得怎么样?”
韩蓓蓓点头,泪顺着眼角处又滑了下来,说,“我想火葬,妈以前说过,她这一生太累,想要去过没有牵绊的生活,火葬之后,把骨灰洒进大海,妈妈应该就可以去过她自己想过的生活了吧。”
无拘无束。张潇点头,说,“都听你的,我去安排。”
张潇离开了,韩蓓蓓看着白花花的房间,一切都是惨白惨白的,什么都是白的,以至于韩蓓蓓觉得自己的世界都是白的。丧礼办的很简单,原本就没有什么亲人,只是一些韩蓓蓓的朋友。琪琪那个时候已经生下了蒙蒙,琪琪抱着还在睁着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的蒙蒙走了进来,对着黑白照片上的韩彩洁深深的鞠了个躬,周妈妈也来了,看见韩蓓蓓已经哭肿了的双眼,一阵心疼,说,“蓓蓓啊,别难受了,人总是要走的,阿姨都明白,一切都会过去的。”
说完之后从琪琪的手里接过蒙蒙,蒙蒙忽然一下就哭了起来。周妈妈说,“琪琪啊,你在这里陪着蓓蓓,我先带蒙蒙回去了,估计是饿了。”
说完之后的周妈妈抱着蒙蒙就离开了。韩蓓蓓看着琪琪,眼底的哀伤一瞬间就被点燃。琪琪说,“蓓蓓,你想哭就哭吧,没人敢笑你的。”
韩蓓蓓就那样的看着面前的挚友,这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朋友,她说,没人敢笑你。这个时候又有谁敢笑她呢,只是,她真的哭累了,泪腺似乎在那一刻也干涸了,小的时候,她不会哭,即使是摔的再疼,也只能假装的哭一下,那个时候的韩彩洁就说,“都说会哭的孩子,长大了就有福气,你这样,真让我担心。”
所以那个时候,韩蓓蓓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小孩会哭,而她又为什么不会哭。后来她知道了,是因为真的很疼,所以才会哭的,只是,没有想到,韩彩洁说的没错,小的时候不会哭,长大了之后,就要哭的,那个时候的韩蓓蓓一直觉得很迷信,只是真的到了自己的身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有这个说法的。韩蓓蓓看着面前和自己假装开心的琪琪,琪琪过的应该也不好吧,要不然,又怎么会强颜欢笑呢?韩蓓蓓只是靠在琪琪的肩膀上,仿佛这样子,她就可以忘记伤痛。秦寒庭来的时候,是韩蓓蓓万万没有想到的,韩蓓蓓看着秦寒庭,这个她的名义上的父亲,这个买卖自己的父亲,手指又开始抠进了肉里。秦寒庭站在韩彩洁的面前,深深的鞠了个躬,眼角有一行浊泪滑出,韩蓓蓓就在想啊,为什么在人死的时候还是这么的会演戏呢?那张假的人皮面具下到底是一张怎么样的伪善的嘴脸,她倒是想要看一看。韩蓓蓓勉强的站起身来,克制住自己发抖的身体,冷冷的对秦寒庭说,“这里不欢迎你。”
琪琪伸手拉住了韩蓓蓓,静静的扶着韩蓓蓓颤抖的身体。秦寒庭也只是抬眼看了一下韩蓓蓓,依旧我行我素的将花圈让人摆好,摆好之后才从怀里掏出一条项坠,项坠是有些年头了的,上面还挂着一颗红色的红宝石,像人流下的血泪,那么的苍凉。秦寒庭将项坠放到韩彩洁的相片前,终于是忍不住哭出了声,那个声音应该不是假的吧?韩蓓蓓在心底安慰着自己,似乎又是在说服着自己一般。秦寒庭说,“彩洁,我带它来看你了,你还记得这条项链吗?”
秦寒庭的手颤抖着抚上韩彩洁的相片,一寸一寸,就像是抚着韩彩洁的脸庞一样,好像那样真的存在着肌肤的触感一般。秦寒庭说,“你怎么就那么的走了呢?你不是说我死了你都不会死吗?你怎么就舍得那么的离开呢?”
韩蓓蓓终于是甩开了琪琪拉住自己的手,冲到了秦寒庭的身边去,拉住秦寒庭,大叫到,“你滚啊,你滚啊,我告诉你,我妈妈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永远,你别想得到原谅,当时我的妈妈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的妈妈带着我逃亡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说着话的韩蓓蓓终于控制不住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拉着秦寒庭的衣领,像是要把那人给千刀万剐般。刚刚走进来的张潇看见这样混乱的场面,终于走过去将韩蓓蓓和秦寒庭分开来,琪琪一边扶住韩蓓蓓,一边轻声的安慰着,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韩蓓蓓的后背,就像是拍着蒙蒙的时候一样。张潇说,“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秦寒庭看着面前的张潇,终于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将那条镶着红宝石的项链轻轻的放在了桌上,转身离开。琪琪离开去法国的那一天,来和韩蓓蓓告别,那个时候,韩蓓蓓看着怀里抱着蒙蒙的琪琪,蒙蒙已经会笑了,看着韩蓓蓓,露出了笑容,小家伙还不知道这个是个离别的悲伤的场合,只是一味的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韩蓓蓓说,“这次走,准备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