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粉约了曲寻见面,不管她曾经告诉过自己多少次,聪明的女人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事到临头,心中那想要知道真相的欲望就是抑制不住。张欣萍说:“你这是职业病,得改,不然只能加速你俩感情的死亡。”
陆粉忧郁了:“领导,为什么你总觉得我会跟曲寻玩完?”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张欣萍一脸鄙视:“他的曾经你知道多少?你的事情他又知道多少?”
陆粉扬了扬唇,努力争取:“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计较。”
张新萍笑道:“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如果你真的不计较,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来来回回的猜。”
陆粉无话可说,因为张欣萍说的都是对的,如果你真的对一个人付出了感情,怎么可能不计较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事情,就算那是过去的事情,你只会更想刨根究底。她告诉自己,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可是她没想到就算是向来无往而不利的陆粉,也有在现实面前低头的时候,她只是问了一句:“曲寻,你有事情瞒着我吗?”
曲寻摇头,那不解迷惑的目光让陆粉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她告诉自己,要学会信任。然后信任的后果是她意外接到陈素素的短信。陈素素住在一个汽车旅馆,屋子里面都是烟的味道,陆粉面无表情的进了房间,陈素素穿着蕾丝的暴漏睡衣,三点若隐若现。陆粉视若不见:“你想找我谈什么?”
陈素素大言不惭:“谈钱。”
陆粉不傻,她不愿意在这么混乱的空间多浪费一点点的时间,于是痛快的问道:“说吧,想怎么谈?”
陈素素双腿盘坐在床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你先告诉我呗,你为什么突然找到我?”
陆粉坦诚:“时泰银行的少总裁夫人上新闻,那上面有你的照片,你在这种环境的出现让我怀疑星宇入狱一事另有隐情,陈素素……”陆粉走到床边,俯视着她:“你要是真有良心,就应该知道我弟弟是什么样的人,当年的事情,我要听到真相。”
陈素素缓缓对着陆粉的脸吐出烟圈:“真相就是,你弟弟强暴了我。”
陆粉眯了眯眼睛:“你撒谎。”
陈素素将手中的烟按死在桌子,一双眼睛闪烁光芒,冷冷的盯了陆粉几眼,忽然正色道:“你想翻案,我可以帮你。”
陆粉一愣,问道:“什么条件?”
陈素素伸出一食指竖在陆粉眼前,声音清晰:“一百万。”
一百万?陆粉愣怔之后轻笑出声:“陈素素,你值这个价吗?”
她往后退了两步:“陈素素,我总有办法,你不帮我,没关系,但是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她转身往外走,身后陈素素腾地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冲着陆粉喊道:“陆粉,算你狠,你不给我钱,好啊,我要你后悔。”
陆粉回头看她一眼,无语:“你还有什么能让我好后悔的?”
陈素素眼中有特殊神色闪过,陆粉转身离去。很快的,陆粉就知道那个后悔是什么了……她站在曲寻的出租屋,那个幽暗的小胡同,像极了老旧电影中的弄堂,她曾经无数次的走过这里,带着担忧和恐惧,可是都抵不过想要见他一面的心情。那铁罩之下的灯光显得一片昏暗,甚至围绕着飞来飞去的小虫子,可是那灯光下吻的忘情的男女,陆粉想,曲寻从来没有这么抱过她,他不敢对她动手动脚,他从来不曾激动过,每次看见她都阴郁不安,原来,都是人不对啊。她脚下往后退,可是两条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挪不动,甚至尴尬的拌在了一块石头上。听见声响,那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终于回过神,几乎一瞬间,曲寻的脸色苍白如纸。他几乎是粗暴的推开眼前的女子,怔怔的看着坐倒在地上的陆粉。陆粉伸手捂住嘴巴,努力瞪大眼睛,告诉自己,忘记眼前这一幕……忘记。可是那灯光此时太亮,曲寻的表情太纠结。她踉跄着爬起来,转身就跑,曲寻也几乎是一瞬间就清醒过来,赶忙追上去。陆粉气喘吁吁的跑到路边,疯了一般的招手拦车,她一面惊恐的回头看着曲寻一面打开出租车的门,曲寻终于追了上来,拉住她的手腕:“小粉。”
陆粉浑身一个哆嗦,抖着身体看向他,努力使声音平静下来:“我……我先走了,我会再……联系你。”
她使劲全身力气甩开曲寻的手,终于坐进了车里,声音都变调:“师傅,求求你开车。”
曲寻在倒车镜里面成为越来越远的背景,陆粉双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是眼中不停有泪水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司机不断的从后视镜里面看她,她全身都在颤抖……身边的电话不断响起,她哆嗦着手去接,看见上面显示的陈素素三个字,她忽然就全身都镇定了下来,她接通了电话。“陆粉……”陈素素的声音就是冰冷的蛇,让她浑身一个哆嗦。陆粉却命令自己镇定:“你想说什么?”
“哈”陈素素一声冷笑:“你刚才为什么落荒而逃?我还以为你要上来给我和曲寻一个巴掌呢。”
陆粉不说话,陈素素声音挑衅:“我不是提前告诉过你,你不答应我的条件,会付出代价嘛。”
“不过是个男人,你除了勾引男人,还会什么?”
陈素素笑的张狂:“一个男人?不不不,陆粉,你想得太简单,不是我勾引了你的男人,是你的男人上赶着我,真要算起来,也是你们姐弟破坏了我和曲寻。”
陆粉手中握着手机,愣愣的回不过来神,一切似乎都像是一个陷阱,她只是乖乖的跳了进去,她简直不能想象,自己曾经这么傻过。她问司机师傅:“师傅,你看我像个傻子吗?”
司机看她哭哭闹闹,怕刺激到她,只能小心措辞:“姑娘,你别想不开,你是个好姑娘。”
陆粉问:“那师傅,我哪好啊,你能不能夸夸我?”
“这……”司机为难:“都……都挺好的。”
陆粉抹去眼角的泪,又问:“师傅,你能给我放一首欢快的歌吗?”
司机愣愣的调弄了一下电台,果然,很快,凤凰传奇豪迈的歌声响起,陆粉几乎是瞬间就笑了,可是这笑容,太难看了。心痛难耐,羞耻,难过,被背叛,这些错综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在欢快的歌声之后,疼痛越发难以忍受。曲寻并没有像她嘱咐的那样乖乖的等待着她的联络,而是打车追了过来,在灯火辉煌的大街,曲寻的脸色越发的白,他的额头上还有汗水。陆粉抬起胳膊抹去脸上所有的泪水,直直的看着曲寻,声音都疲倦了:“你说吧,我让你解释。”
在她的无声无息之下,曲寻反而无从开口,脱口而出:“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每一次她给他解释的机会,得到的答案都是对不起,陆粉的泪水一瞬间就掉了下来:“对不起是什么?”
曲寻的眼眶也红了:“全部,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