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听到车子进入公馆,她冲出去,终于看到欣欣被人抱下车。“欣欣。”
阡陌恍恍惚惚走到女儿面前,一把把欣欣搂紧怀里。“妈妈?”
欣欣看不到阡陌,愣愣就一下扑进阡陌怀里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哭叫起来,“妈妈妈妈,欣欣好想你,好想你呀妈妈!”
“妈妈也想你,也想你啊欣欣,妈妈的好孩子,好宝贝,妈妈想你想的快要疯了!”
听到女儿的哭泣,阡陌心疼的快要痛死,忍不住抱着欣欣也哭起来,她轻轻拉开欣欣的小胳膊,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女儿。好在,欣欣胖了,原本纤弱的小身体变得圆滚滚的,小脸儿红彤彤像只大苹果,只是眼睛,泪眼朦胧中依然是茫然没有焦距的。她想到女儿在黑暗中独自度过这么久,又是一阵心痛,再次把孩子搂紧在怀里,生怕她再次离开自己。“好孩子,乖孩子,你好好的,妈妈真高兴,真高兴!”
明明说高兴,可她却在不停的哭。“妈妈瘦了。”
欣欣仰着头,望着阡陌的方向问,“妈妈,你的工作是不是很忙很累,所以你好久都不能见到欣欣?”
女儿这样懂事,阡陌心疼的几乎要碎了。不敢告诉她,只能咬紧嘴唇忍下泪水,笑着回答她,“妈妈不累,就是很忙,因为要学习很多东西才能做更好的工作。妈妈对不起欣欣,让欣欣担心了是不是?”
她哄慰着问女儿。“嗯。”
欣欣点头,认真的摇摇小手,“可是妈妈不要担心欣欣,欣欣会很乖很乖。欣欣听叶伯伯的话,还听大个子叔叔的话,吃好多好吃的肉肉!”
孩子说着,夸张的伸开两只手比划给阡陌她吃了许多,带泪的大眼睛眯着笑起来。“是,欣欣真乖!”
阡陌狠狠的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又忍不住要哭。想起欣欣说叶伯伯,才注意到她的身后一直站着个人。她抬起头,竟觉恍若隔世。叶君玄双手插兜,潇洒的站在欣欣身后,温润的脸庞带着种仿若隔过时光的笑容,他看着她,触到她的目光,笑的更加深刻,他上前,伸开双臂抱了下起身走过来的阡陌,低声道,“阡陌,你活着真好。”
他说的那么真诚,感动了阡陌的心,她又觉得自己要哭了,咬紧嘴唇忍住,她抱住叶君玄拍拍他的背,笑道,“叶君玄,很高兴再见到你,谢谢你替我照顾欣欣。”
“我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
叶君玄简单的笑着,看着欣欣说,“阡陌,她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吧?”
阡陌愣了愣,摇头回答,“不,欣欣会比我幸福。”
说着回到女儿身边,抱起她,询问着她生活的细节,回了公馆里。叶君玄望着她的背影独自站了会儿。他想也许傅凌霄的感觉很对,阡陌和从前不同了。傅凌霄中午回到公馆时,阡陌正半跪着喂欣欣吃饭,反而叶君玄站在厨房带着围裙似乎正替代阡陌做饭。他蹙了蹙眉,这场景令人讨厌!见他,阡陌放下碗叮嘱欣欣一句,起身迎上去。“别告诉我是叶君玄做的饭?”
他深知叶君玄的厨艺不能恭维。“不是。”
阡陌轻声回答,“是请他帮忙看着汤,我要喂欣欣吃饭。”
说着就要走,傅凌霄却抓住她的手腕。她的右手无力的垂着,他刚刚看到她把碗放在手腕上,用左手喂欣欣吃饭。很辛苦的动作,她却做得如同常人用右手。他突然希望真的去做好一个父亲,替她分担,也改变现在奇怪的场景。“我去。”
他说着脱掉外套,钻进洗手间洗干净手,出来时,听到阡陌正在和欣欣商量,“为什么必须妈妈喂?”
“大个子叔叔每天都可以喂欣欣吃饭,可是欣欣喜欢妈妈的手。”
说着,孩子抓住了阡陌的左手,生怕她丢下她似的爬下来爬进阡陌的怀抱撒娇,“妈妈不要扔掉欣欣。”
阡陌几乎哭出来,放下碗单手抱住她抵着她的额头笑,“妈妈不扔掉欣欣,妈妈舍不得,妈妈最喜欢欣欣。”
“妈妈,欣欣不想再离开你,你带着欣欣学习和工作可不可以?”
小手抓住阡陌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请求着。“当……”“不可以。”
阡陌的‘当然可以’四个字,生生被傅凌霄的三个字打断,她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傅凌霄,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直接拒绝一个孩子正常的要求!“妈妈!”
听到又要离开阡陌,欣欣哇的一声哭着扑进阡陌怀里紧紧抱着她哭叫起来,“我不要离开妈妈,不要离开妈妈,妈妈,你别不要欣欣呀,欣欣乖,欣欣不给妈妈添麻烦,欣欣不要离开妈妈!”
“欣欣不哭,不哭。”
阡陌心疼的厉害,抱着女儿不断安慰,看着傅凌霄的眼里就满是怨忿,简直要问他,他还有没有人性,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生女儿受苦!傅凌霄好似听到了她的心里话,眸色沉了沉,却依旧冷着脸毫无妥协的意思。他蹲下,把欣欣从阡陌怀里拉到自己怀里。“欣欣,妈妈不在的时候,叔叔喂你吃饭不是很好吗?”
他问孩子。欣欣泪眼蒙蒙的眨眨眼睛,用力推开他高声说,“我才不要你喂我吃饭,我要妈妈,我只要妈妈,你是坏人,你不让我见妈妈,你不让我和妈妈在一起,我讨厌你!”
说着她扑进阡陌怀里,小脸儿满是戒备的望着傅凌霄的方向,漂亮的小嘴儿抿的紧紧的。讨厌他,他是坏人?傅凌霄冷笑着。阡陌心里一阵恐惧,只觉得脊背森森发冷,本能的抱紧欣欣,告诫的看着傅凌霄,眼里分明在说,‘你要是敢对欣欣如何,我就杀了你’这种话。傅凌霄邪肆的勾了勾唇,从阡陌打量到欣欣,半晌,却只说,“先吃饭吧,我看,叶君玄要把汤烧没了。”
阡陌怔了下,忙看向厨房,果真见叶君玄正手忙脚乱的调弄着灶台,似乎想让正汩汩往外冒着的汤停下来。她放开欣欣冲进厨房,关掉火。“欣欣。”
见她走了,傅凌霄才低头看向自己的女儿,蹲下问她,“你是不是答应过叔叔绝对不胡闹?”
“我没有胡闹。”
欣欣撅着小嘴儿,很不愿意搭理他的模样,戒备得道,“我是妈妈的女儿,又不是你的,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妈妈,只要我妈妈!”
再小的孩子,也懂得和母亲共同生活的意义。“可是你对叔叔承诺过,不会闹着要和妈妈在一起,你忘记了吗?”
傅凌霄耐心的问,刚刚的阴郁半分没有带给欣欣。欣欣愣了愣,慢慢垂下小脑袋,怯怯的望着傅凌霄。她确实答应过他,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是违背诺言。傅凌霄很满意,至少他的女儿并非那种表里不一的人,对于违背诺言她懂得是错误而且以此为耻的。他拉住欣欣的小手,拉着她到自己面前,欣欣很乖,没有抵抗,只是站在傅凌霄跟前时忍不住可怜巴巴的问,“叔叔,我真的不能和妈妈在一起吗?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和爸爸,可欣欣只有妈妈,都不能和妈妈在一起吗?”
孩子的眼睛一红,又哭了。傅凌霄被她的话刺的心口直疼,他抱住欣欣,起初什么都没有说。可是隔了片刻,等到他冷静下来,就拉开欣欣看着她的眼睛问她,“欣欣忘了吗?叔叔说过,妈妈如果认真的学习以后会完全不一样。欣欣希望妈妈比现在好,希望妈妈不用那么辛苦的工作也可以和欣欣过的好吗?”
欣欣认真的点点头,这些话傅凌霄都教过她。他说妈妈在学习,学习以后可以做轻松又赚钱的工作,就不会像从前那么辛苦了。她希望妈妈是那样的。“可是,妈妈不可以一边学习,一边和欣欣在一起吗?欣欣很乖的,不会打扰妈妈。”
她哀求的上前拉住傅凌霄,空洞的大眼睛里哀求着,“叔叔,求求你。”
傅凌霄摸摸欣欣的小脸儿。“欣欣,叔叔说过,不要随便的请求任何人。这件事,欣欣可以自己决定,有妈妈陪着,但妈妈以后就要做辛苦的工作,辛苦的生活。没有妈妈陪着,过一段时间,妈妈就可以轻松的生活,有更多时间和欣欣在一起,在下午前,你还可以想想,现在,跟叔叔一起去吃饭,不要让妈妈担心。”
即使对当年的阡陌,傅凌霄也不曾这样耐心。他的真心换来欣欣的认同,她乖乖点头,拉起傅凌霄的手去餐厅。阡陌匆匆赶来,看着这幕场景,心酸酸的,却终于放心了。她不希望女儿恨傅凌霄,他是她的爸爸。餐后,阡陌收拾餐具,叶君玄帮忙。“阡陌,你放心吧,凌霄对欣欣特别好。”
其实刚刚那幕叶君玄看到了,他不想阡陌担心。“嗯。”
阡陌勉强笑着点点头。“欣欣也和他好。起初排斥他,可是后来凌霄找到和欣欣沟通的方法,时间久了,孩子就接受他了。现在跟他比跟我好的多。”
叶君玄又用看似闲谈的话安慰阡陌,不想让她为欣欣和傅凌霄的关系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