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导演对米果还算客气。姚飞飞与男主坐在太妃椅上对剧本,这是部民国喋战大戏,两人已换上剧组服装。绣着清雅荷花的粉色旗袍穿在姚飞飞身上,更是将她身材的玲珑勾勒得完美毕现。挽着盘发,烈焰红唇,姚飞飞的美,妖娆进骨子里。“飞姐,这是剧中女三号,我带过来给你瞧瞧。”
有正主儿压场,副导在组中也只是跑腿的角色,在影视大姐姚飞飞面前,他点头哈腰。天微热,助理在贵妃椅后为姚飞飞扇扇。她身姿慵懒躺着,曼妙身段诱得所有看见她的人都目不转睛。姚飞飞抿嘴,那淡淡笑意似花骨朵含似的,绝代风华,“我当这是谁呢,居然还劳烦你亲自带人过来,原来只是女三儿啊。”
对姚飞飞早就抱有情绪,如今她说怎样的话米果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觉得她不正经。女三儿?你丫的才是三儿!被讥笑,副导面上挂不住,他红了脸,伸手抓了抓腮,却也继续献媚,“以后跟着飞飞姐好好学,如果能学到一星半点儿,那也是你造化。”
这话是对米果说的,巴结的同时不忘李晓的人情,推荐李晓的兵。米果闷闷不乐,两弯新月般的眉浅浅拧起,并不讨好。她很不识趣,副导不开心了,但碍于姚飞飞在场,他不好当场垮脸。不过精明的他却自己搬着台阶下,“这丫头就这样,木讷得不行,怎么教都没用!唉,怪不得在这圈子这么久都没什么起色!”
老练的姚飞飞继续笑着,只不过刚还漾在唇边的优雅笑意转而变得有些冷,傲慢中带了几分讥诮。她看垂下眼的米果,从头至脚将她打量个遍,须臾,姚飞飞笑哼了声,“知道你为什么红不起么?”
米果闻言,清亮的眸毫不闪躲迎上她。“多照照镜子,就明白了。”
这句话极伤人,副导也愣在一边。米果心中本来就有团火,此时她攥紧粉拳,指甲掐进掌心,牙齿咬了又咬,清澈的眸子瞬间亮起极具杀伤力的灼灼火光。就连一旁的副导也能明显察觉弥漫在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潮,生怕闹下更大的不愉快,副导与姚飞飞客套道别,拽着米果就往更远的地方走。姚飞飞一直盯着两人的背影,漂亮的眼睛掠过一丝盛气凌人的光芒。身后助理哼了一声嘀咕,“一个新人也那么在意,说他俩没关系,谁信!”
姚飞飞冷笑,“有过关系,想不在意也不行。”
副导在耳畔喋喋不休说了许多,不外乎自己不争气之类,米果脑子很乱,浑浑噩噩的走着,听不太清他说些什么。走到一处树荫下,有人唤副导过去。副导怒其不争地将米果一个人丢原地,一句话没交待,撒手就走。米果背靠粗壮的大树,眼前不停有工作人员穿梭。她的位置较高,一眼就能看见躺在贵妃椅上乘凉的姚飞飞,彼时她与男主角谈生风生。恶心!看到她的嘴脸就令人作呕,米果移开眸,这才想起忽略了晓哥。他去哪里了?电话打过去,通了,晓哥说有事离开,叫她自己适应。哎,失落地放下电话,没晓哥在,米果还真是浑身不得劲,心肝颤颤的,总觉不得安稳。她又抬眼看,只见姚飞飞接完一通电话起身。如果自己事业某天能达她的成就,妈妈就会看见自己了!晴朗的天蓝得澄澈,米果抬头,思绪翩飞。离开人群,姚飞飞莲步轻移,此时的心情,又紧张又忐忑,她已经许多年不曾有这般激荡的心跳了。越过仿古长廊,弯弯曲曲的甬道两旁开满不知名的花,黄的,紧的,粉的,红的,色彩斑斓,落英缤纷。幽静的尽头有处旧迹斑斑的草屋,衬着翠色的草坪,仿佛穿越回古时农家。门口,姚飞飞竭力控制心跳,她抚着胸,反复呼吸数十次。素白的手,终于掀开遮掩着竹帘的门。“李晓。”
门口,姚飞飞旋开最迷人的笑,音色婉转犹如娇莺一声啼。屋内透过那扇窗正对着天空沉思的男人身子微微一怔,慢慢,李晓回头。气质温润的男人,身姿颀长。姚飞飞心口满满跳跃着欣喜,她入内,眼中的光亮竟比天上的日头还更灿烂,“你约我来,我好开心。”
如果真是简单帮忙,只在电话里说一声就行,用不着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约她来基地后面这个隐密的茅草屋。会不会是他想见自己一面?对过往曾经深深怀念的姚飞飞喜不自禁。对上她神采奕奕的绝美容颜,李晓皱眉,他撇眼看有干裂纹路的旧木桌,微咽喉,他说,“你们剧组来了个新人,叫米果,饰演女三号。我……”或许觉得难为情,李晓说到一半顿住。看他为难的神色,从他的吞吐中,姚飞飞直接问,“你想请我帮帮她?”
那个女孩她记得,副导刚把那女孩带来自己跟前打照面。可那个女孩,资质差且不懂礼貌,她不喜欢。李晓终于抬眼看她,很慎重地点头,“她是我手下的人,我希望她能好。”
“哈……”姚飞飞冷笑,她妒忌,涌上阵阵酸涩,“为什么?当初你明明说过不会再带任何人,可为什么她能让你破例!”
姚飞飞想不明白,那女孩姿色平平,何来能耐让退出娱乐圈的李晓别眼相看。李晓咬了咬牙,鬓角经脉清晰鼓动了一下。“别管为什么,总之我请你帮我这个忙。如果不行,那算我打扰了!”
他说话客气,就像两人关系陌生得很。姚飞飞心尖滴血,“为什么是她?给个理由我就帮!”
她不服!李晓紧着握在兜里的拳头,低着声音说,“还要我说多明白?如今她是我带的人,身为经纪人,我自然希望她好!就像当初我带你时,千方百计腆着脸皮求别人给你机会一样!”
“如果真是当初的你和我,那么现在是不是你们也已经上过床?”
竟不顾这里会有人经过,姚飞飞尖吼。李晓脸色倏地难看,他眉头深深锁着,像如何也抚平不了的山川。缓缓,两行滚烫的清泪滑过伊人绝美的面庞,她死死盯着李晓,心疼得像是被刀深深剜出个窟窿。无法克制,姚飞飞捂脸,失声痛哭。“为什么这样?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要,不要,心好疼。身体没有一丝的力气,姚飞飞扶着木桌,如断线的木偶滑坐在地上。她哭着,哭声令闻者心怜。旗袍勾勒着她苗条的身段,清瘦的骨架因抽泣而抖动,我见犹怜。曾经的回忆如一道闪电在脑子里骤然泛白,缱绻的画面,旖旎多情。她坐地上哭得像个要人哄的小孩,双手掩面,肩头颤动。李晓的指尖几翻蜷曲,可最终双手还是生生地卡在裤兜里。目光从哭泣的人身上移开,李晓幽幽叹气,“你现在过得挺好,不是么?”
“不,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放弃现在的一切!”
姚飞飞急,她扶着桌子站起,双腿颤微微过来要抱李晓。机警的李晓敏捷往一侧移了几步,看她眸光生厌。手臂落了空,李晓脸上的厌恶那么明显,姚飞飞顿时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李晓,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行不行?你清楚的,那个时候我想成名都想疯了,刚好有那么一个机会摆在我面前,我能不心动吗?你可以像当初那样骂我无耻,更可以打我,但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我不会了,我真不会再做那样的事了……”好后悔,当初急于成名,以致背着李晓不知廉耻爬上娱乐圈势力人士的大床。如愿,她成了女一号。如愿,她成了名。可是两人的感情,一去不返。这些年遇过的男人不少,可从没哪一个如李晓一样能将身影深种在她心田。初恋的美好,终身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