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比赛,许玮为米果量身改编一首轻摇滚。穿过薄薄的晨雾。噢啊啦,妈妈的大手,温暖柔软握着我的手。噢啊啦,亲爱的妈妈,我笑着问她我们去哪……这着名为《清晨的妈妈》的曲子,表达的是米果对妈妈的思念,那是她至今记得的那个清晨。还在睡觉,妈妈轻轻把她叫起,“小爱,来,跟妈妈走。”
小爱揉眼睛,懒洋洋的打着呵欠,她迷糊的眼几乎睁不开,睡眼惺忪看妈妈,“妈妈,我们去哪儿?”
妈妈笑笑不说话,只用手很温柔抚摸自己的头。那个时候妈妈的眼睛,又大又亮,水波粼粼,像湖面泛起的涟漪。小爱不懂妈妈瞳底的水纹是什么,她只觉得妈妈的眼睛好看,妈妈好漂亮。天并不冷,妈妈却给她穿得好厚。“妈妈,小爱热。”
小爱坐床头,翘起嘴巴看妈妈。为什么妈妈可以穿好看飘逸的白裙子,像仙女一样。可自己却要穿毛衣?包得像粽子。不喜欢!小爱也想像妈妈那样穿漂亮的花裙子。因为她是妈妈的女儿呀,什么都要和妈妈一样!妈妈抚摸自己小小的脸蛋,爱怜呢喃,“小爱乖,妈妈担心你冻着。”
“可是一点不冻啊!”
小爱不懂,妈妈是担心自己在孤儿园冻着,所以在今天,给她穿了好厚好厚。出了门,街上弥漫雾气。耳畔响起一阵阵清洁阿姨挥动大条帚,悉悉率率打扫街道的声音。小爱被妈妈牵着,她至今依旧能感觉妈妈柔软的裙子,一下又一下拂过她手背的触感。很滑,像绸缎,水一样从手背上流走。那就是妈妈留在她脑子里的印象,白裙子,漂亮的笑脸,眼睛明亮会说话。那就是她的妈妈,狠心把她丢在孤儿院的妈妈,却也是她一直寻找一直想念的妈妈。整只歌米果并没有对妈妈的怨恨,只是源源不断的思念。所以整个曲式结构简单,歌词也简单,采用朗朗上口的不太变化的曲调直抒心意。可现在,许玮在遵循她原作的基础上,只简单加入了柔和的摇滚节奏,还有几个音阶渐进时的力度整合,整个歌听起来更流畅、更饱满,情绪也更容易表达。唱到一半,米果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下泪来。音乐戛然停下,许玮看了看蒙面哭泣的米果,他叹气,关心地拍拍她颤抖的肩头,“是不是有难度?如果是,咱们换别的歌。”
米果对妈妈的思念,许玮比谁都清楚。现在这只歌,旋律优美平滑,曲调本身并不难,但正因为好唱,音域不高不低,也能更贴近人心,直颤心魂。米果抹泪,吸了吸鼻子,她摇头,声音哽咽,“我要唱这歌。”
她态度坚决,到这会儿,许玮反倒担心了,“时间还早,或许咱们可以试试其它。”
如果她唱这歌,以她如今的定力及情绪控制时的生涩,极有可能哭台。到时这只歌非但不能完整的表达出来,或许还会惹来是非。知道他的顾虑,米果却说,“其实能走到现在这步,我已经很开心了,也知道后面的比赛越来越难,竞争也更激烈。如果我再不唱,或许我就没办法再登台。那个时候,妈妈就听不到我唱这只歌了。我想要妈妈听到,真的……好想好想……”说着说着,感性的米果又不受控制地泪流满面。“好了,我明白。这样,咱们先休息会儿,你平复一下情绪,待会儿咱们继续。”
许玮体贴,尽可能多的给米果缓冲时间。留米果一个人在练音室,许玮去楼下准备拿些水果和喝的上来。米果坐在凳子里,伤心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她始终低着头,看手里的曲谱,不知道这只歌唱出去,妈妈会不会听到?隔了这么多年,米果有想过,妈妈一定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她一定有了爱她的丈夫,还有可爱的弟弟或者妹妹。如果可以,米果只希望有生之年能见见母亲,她不会去打扰,只想远远的看妈妈。只一眼,足够了!只是妈妈呀,你现在在哪里?偌大的A市,我们是否街头遇见,擦身而过,形同陌路?米果望着窗外无垠的夜色,起身过去,窗边伫立。夜寂静,浮云绕月。满天星辰像会说话的眼睛,一眨一眨,仿佛是妈妈正看着自己。“小巴狗,上南山。吃石头,拉金砖。买大米,做干饭……”岁月久远,童谣后面的内容记不太清,不过米果依晰记得,从前每晚睡觉前,妈妈都会给自己讲故事。每当听完一个故事,她嫌不够,拉着妈妈的手不放,要她再讲的时候,妈妈总会睡自己身边,用她温柔的大手,一下又一下,轻轻拍在自己身上。然后妈妈就会唱这只歌谣,声音轻轻浅浅,像摇篮曲,哼哼呢喃,伴自己安然入睡。晚风绕过窗棂,徐徐拂来。米果望着黑丝绒一样的夜空,一遍一遍,嘴里浅声吟唱:小巴狗,上南山。吃石头,拉金砖。买大米,做干饭……翌日大清早,米果就起床。行李前一夜都收拾好,所带走的不过她随身携带的那个小行李袋,以及两个大大的纸箱。许玮开车送她过去,看了住房环境,一切还算好。“不错吧,房租便宜,位置也好。最关键是我和心然出去逛街,可方便了!”
看许玮脸上流露出满意之色,米果猜他对这个房子还算喜欢,所以更是笑盈盈地夸赞这个屋子的好。许玮精锐的眼在房间缓缓转了一圈,又每间卧室都瞧瞧,厨房、洗手间均不放过,还点开灶火看了一翻。检查完毕,他点头,短短两个字,“还行!”
还行就是很好!米果如此默认。“小哥哥,你看我要不要给你把钥匙,如果以后你过来,家里没人就可以自己先进屋里坐坐。”
米果已经迫不及待表示出女主人的模样,自己都还没正式入住,就热情的邀请许玮做客。许玮觉得爱丫头可真是一个小孩的性子。他用脚勾了面前最近的椅子过来,坐下去,淡笑凝着米果,“这房子又不是你一个人住,我这大男人趁家里没人闯进来,怎么说都不太好吧!还是不用了,心意我收到就行。”
想想也是那个理,米果惭愧,觉得和小哥哥一起,自己智商真是低了好几个档次。“小哥哥说得很对,不过心然不是外人,我想她应该不会介意的。”
这个家里,米果觉得她还是有说话的权力。许玮还是摇头,“不用了,以后过来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在家等着我就行。”
“好!”
如此一来,大家都不用尴尬和为难,小哥哥想得果然周到。米果脆生生应下,想到快中午了,她又提议,“要不待会儿心然来了,咱们一起去外面吃饭。”
“这个可以!”
许玮赞同。米果要许玮稍等,去阳台给好友打电话,催促她赶紧过来。等待的间歇,米果回房间整理衣物。房子昨天两人就选好,米果睡主卧,稍大一些,附带小阳台。她拿出衣服,一件一件挂进衣柜,许玮则把纸箱里她的那些写小说用的资料、杂志,还有许多歌曲的初稿一一清点出来。等忙活得差不多时,孙心然和李晓来。一身高级休闲服的李晓肩头扛着一个大纸箱,手里还提着行李袋。孙心然也没空着,她吃力地拉着两个旅行箱走进来,累得气喘吁吁,“呼,累死我了,果,快来帮忙。”
听到声音,米果和许玮走过来。看到大包小包的两人,米果着实惊了一下。赶紧迎过去,帮忙拿过孙心然手里的箱子,“不就换个住处而已,况且你家离这也不远,至于把所有家当都搬来,活像一辈子不回去似的么?”
尽管箱子有滑轮,但米果拖动拉杆,还是挺辛苦地往前挪步。分量那么沉,这家伙箱子里都装些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