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为人父,那种喜悦是难以言喻的。也许苏沫永远也不会知道,得知她怀孕的消息之后,勒之尧的反应是多么好笑。将昏迷的苏沫送到医院,勒之尧挂上一贯冷峻的面容,显然很担心她。没过一会儿,医生就走了出来,望着浑身散发寒气的勒少,笑得格外灿烂,“勒少,真是恭喜您了,苏小姐她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之所以会昏迷是营养不够,在怀孕期间也算正常现象,您不用太担心。”
“沫沫怀孕了?你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勒之尧阴沉着脸,嗓音淡漠,声线却在颤抖。“勒少,您才是说笑,苏小姐怀孕当然是千真万确的事,不过你们也太粗心了,这么大的事都没有留意到。”
虽然面前的是勒少,但是医生也是为人父母的,该责备的还是要责备。“好,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勒少忽然不着调的问了这么一句。医生望着一丝笑容都没有的勒之尧,心里猛地一沉,难不成刚刚自己说错话了?“这个鄙人姓张,张利凯。”
踌躇了半天,医生战战兢兢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嗯,我知道了,下次我看见沈院长会让他提拔你为副院长的,你很不错。”
勒之尧留下这一句话,就大步朝着病床上的苏沫走去。姓张的医生在原地慢慢石化了,他终于体会到了天上掉馅饼的滋味。勒之尧走到厨房,在沙发上安静看电视的安生似乎欲言又止,几次抬头望向勒之尧,剑眉拧成了倒八字。“南溧在哪里?”
勒之尧捧着热水袋出来,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安生的心思,主动问话。安生努努嘴,指了指最里间的杂物室,“被我锁到里面去了,晚饭的时候再放他出来。”
像是验证安生的话一般,杂物室传来了挠门的声音。勒之尧眼底闪过笑意,“做得很好,是该给他提个醒,不能靠女孩子这么近。”
其实勒之尧说这话别有深意,不仅仅是针对苏沫,也包含了勒思薷。南溧仗着天生一副好皮相,经常从苏沫这骗吃骗喝也就算了,最近勒思薷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隔三岔五的给南溧买东西送吃的。宝贝妹妹的勒之尧自然不允许来历不明的南溧靠近勒思薷。“父亲,有件事情我很犹豫。苏氏现在岌岌可危,苏洵又铁了心不管了,将烂摊子扔给您,看得出来苏苏还是很在乎苏氏的,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她呀?”
安生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军人的天性的服从,他现在这么问勒之尧,算是多管闲事。“沫沫现在怀孕了,若是告诉她,你应该知道后果的。”
勒之尧冷冷瞥了一眼安生,意思不言而喻。就算十个价值百亿的苏氏放在他的眼前,也抵不过苏沫与孩子的平安重要。习惯了勒之尧的霸道,安生沉默不语,视线落在电视节目上,可是什么也看不进去。吃过晚饭,勒之尧要先回勒家,毕竟苏沫怀孕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通知长辈们的,而且原本暂定的婚礼计划不得不提前了。勒之尧曾经许诺要给苏沫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就算做不到十里红妆,也要让那一刻成为她一生最美的回忆。“你们两个要照顾好沫沫,万一她有什么闪失……”下面的话自动消音,勒之尧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去,侧脸回眸的瞬间,铺天盖地的寒气朝着安生与南溧袭来。木门被关上,寒风停止了,飘进来的细雪,被屋子里的温度融化,眨眼即逝。安生与南溧面面相觑。不过没一会儿,南溧漂亮的面孔就露出兴奋的笑容,他得瑟的拍了拍安生的肩膀,“苏苏要是生下一个女孩,我就有一个妹妹了,哈哈哈!我要进去看看那个小家伙!”
“喂,你别乱来,苏苏需要安静的休息!”
安生伸手想要抓住南溧,却也只碰到了他的帽子,他灵活的躲了过去,朝着苏沫的房间冲过去。没过几分钟,南溧忽然从苏沫的房间里面探出头来,极不情愿的对着安生招招手,“黑炭,苏苏叫你进去,她有事要问你。”
苏沫的房间里空调的温度开的并不高,外面更是寒冬腊月,冷得吓人,可是木讷站在苏沫床前的安生却是一个劲地在滴汗。本躺在病床上娇娇弱弱的苏沫像是变了一个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安生,像是在审视一个十恶不赦的犯人。南溧却是悠哉的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满脸堆笑,“苏苏,还是看这样的你比较舒服,前几天你跟个小绵羊似的在勒少怀里撒娇,看得我汗毛直竖。”
苏沫懒得搭理他,嘴边挂着冷冷地笑容,清亮的目光落在安生的脸上,仿若洞察了一切。南溧摸了摸鼻子,上前揽住安生的肩膀,好心拿衣服给他擦了擦汗,“黑炭,看在你每天做饭给我吃的份上,我劝你还是招了吧!苏苏不是好惹的。”
一咬牙,安生闭着眼睛,抱着破罐子破摔得心理,“苏苏,你有什么想要说的,有什么想要问的,就问吧!我全都招了。”
“这样才对么!小溧,给安生看座。”
苏沫立马收起一副后妈脸,指挥着南溧给安生找来一个小椅子坐在自己的面前,颇有审讯的架势。“你跟勒少早就认识?”
苏沫从床头拿出一个酸酸的橘子递给南溧,示意他剥给自己吃。南溧忍受了许久被安生欺压的日子,今天见到安生这么狼狈,顿时扬眉吐气,给苏沫献殷勤自然不在话下。“其实勒少是我的父亲。”
“啪!”
苏沫还没有送进嘴的橘子掉在了床单上,整个人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她在心里拼命算着两个人的岁数差,想着勒之尧几岁就背着她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还没算出来,安生又开始说了。“苏苏,你别误会,他是我的养父,我是越战孤儿。”
安生擦了一把汗,“父亲把我派到你身边是为了保护你。”
这些苏沫当然明白,勒之尧怎么可能会害她,不过她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安生和勒之尧背着她干了什么勾当。“安生,苏氏的律师跟我说,你拿走了苏氏所有的财务报表?”
苏沫抬了一下眼皮,似笑非笑的望着安生,目光幽暗夹杂着恐吓。安生暗暗捏紧了拳头,就知道那个律师不靠谱,那么多钱都封不住他的嘴。“别找律师的麻烦,你觉得有人能够在我的逼供之下不说实话么?”
苏沫缓缓坐起身,拿起床头的一个苹果轻松地就掰开了,这是一个健壮的成年男人都办不到的。安生一头黑线,诺诺的开口,“确实是我拿走的,父亲应该会帮你处理剩下的事情的,你有孕在身,需要休息,不能为这点小事操心。”
“按照尧哥哥的处理办法应该会让苏氏自生自灭又或者是从国外调一只精英团队来协助替换苏氏高层,这样的苏氏改头换面,也就失去了原有存在的理念。苏氏是我费尽心思拿回来的,我不能让它毁在我手中。”
苏沫目光炯炯,仿若有光辉从她的背后照过来,耀眼而尊贵。“其实公司的报表给你也行,不过你得多注意身体。父亲要是知道了这事,肯定会责怪我的。”
安生深深叹了一口气,被夹在中间的滋味不好受。“暂时不要告诉尧哥哥,他若是知道了,我这件事情就做不好了,所以我要偷偷的进行,不能让苏家百年基业不能毁于一旦。”
苏沫将双手摊在安生的面前,憨态可掬的向安生请求这件事情。安生垂头丧气的进了自己的卧室,从里面拿出一叠皱巴巴的文件,皱着眉眼迟迟不肯苏沫。苏沫拨开安生垂死挣扎的手,打开文件袋,里面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看得苏沫有些傻眼,她了解苏氏现在经营不善,但也不是大问题。现在看来是她太天真了,长此以往发展下去,苏氏将会面临着倒闭或者破产,和她当初预计的超不了多少,只是想不到来得这么快。得知苏氏已经被其他公司收购,各个合作商供应商都急着和苏氏撇清关系,眼看着苏氏的市场价值不断下跌。“早知道当初就不玩那么狠了!”
苏沫长叹一口气,当初她孤注一掷的想要将苏氏拿回来交给苏洵而报复他,却想不到这苦头得自己承担。“现在耽误之急就是拉住以往的那些供应商和合作商。”
苏沫趴在床上,抱着脑袋,陷入了沉思。苏沫就维持这样的状态一直到深夜,安生中途来劝说了一会儿,奈何苏沫认真起来就是个倔脾气,安生怎么劝都没用。看着苏沫脸上渐渐升起的黑眼圈,安生已经预见了自己悲惨的明天,父亲看见了苏苏这模样,不得将自己按照军法处置就怪了。然而此时香山枫院里面,勒家的气氛却是不一般,当勒之尧大晚上出现在家里,并且要求大家下楼召开家庭会议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吃惊。“我说之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晚上睡觉本就不安稳,你大晚上的把大伙叫起来,不是让老人家睡不安稳么?”
肖茹一边让佣人将客厅的空调打开,一边数落勒之尧。勒之尧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是我欠缺了,打扰了大家睡觉,真是抱歉。”
“别数落孩子了,之尧做事有分寸,这么着急叫醒大家,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在方老太太的眼里,他的金孙完美无缺,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妈,你老惯着他,他都那么大的人了!”
勒远铎不动声色的将肖茹冰凉的手握进大掌里,刚毅的脸庞透着刚入眠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