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思想的碰撞就会带动思想进步。担忧的是,大辩论别演变成空谈,更不要成为人身攻击的工具。空前的大辩论也影响到了州牧府,这天周仓就听到典满与邓艾两人在园中树下说话。“我就不爱听他们说的,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难为典满竟然记住了这几句。“照这么说,那士卒还要打仗吗?猎人还能上山打猎,渔民还能出海捕鱼吗?艾艾,你说是不是?”
“那你是不是无后为大,才这么早成亲?”
邓艾笑问道。“才不是呢,我是怕我娘孤单。”
“那你是,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啦?”
“扬不扬名的,我才不在乎,我只要尽心做好自己的事,让我娘开心,不给我爹丢脸。艾艾,你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我爹死的早……”邓艾黯然道。“我爹也没了,主公和裴大叔的爹娘也是早就没了。不要紧,以后我娘就是你娘。”
典满很有大哥的风范。“好。不过,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邓艾一扭头看到周仓正在身后,慌忙叫到:“老师。”
周仓拍拍两人的肩膀:“我恰好路过,听到你们所言。小满可谓发自内心的质朴之言,行孝不是讲那么多的大道理,关键是看你怎么做。”
“那老师给我们讲讲吧。”
“我也说不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没有错的,父母要哺育儿女,儿女长大要赡养父母,但其中还有情与礼,家与国,所以说不能一概而论。”
周仓招呼两人席地而坐。“我给你们将两个小故事吧。”
周仓眺眼远望,仿佛又看到那个贫瘠的小山村。“你裴大叔的祖上曾经做过刺史府的护卫,因伤才居住于小山村。他的父亲一直想你裴大叔能够守住家里的土地,早点成亲传宗接代。而你裴大叔却想有朝一日能够当上校尉。”
“嗯嗯,这我们都知道。”
两个少年听得很认真,齐声说道。“我觉得裴大叔没什么不对呀。”
典满疑惑的说道,“难道这就是不孝?”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裴元绍打了个寒颤,这已经入夏了,怎么自己还能打寒颤,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典型。“这就是个人的理想和志向,你裴大叔又不是去杀人放火做坏事,只是想从军做个校尉,所以说父母有对儿女的期望,儿女也有自己的道路要走,只要不违背道义,那就不能算不孝。再后来,他父亲病故,小山村也出了变故,我和你裴大叔走出小山村,而你裴大叔现在已是将军。”
想起裴大户,就想起裴家的两头驴,周仓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笑容。“老师,还有一个故事呢?”
“那两头驴……”“两头驴?”
两个小家伙诧异道。“呃,不。我讲的故事是跟驴有关。”
周仓慌忙改口,“有爷孙两个人,牵着驴要到城里面去。走了很远的路,两人很累。走着走着,就听路边上有人说:看这两个傻子,有驴不骑,自己走路。爷爷觉得路人说的对,就把孙子抱到驴背上。走着走着,又就听路边上有人说:这个孩子真不懂事,自己坐驴却让老人走路真是不孝。小孩赶紧下来,让爷爷骑驴。走着走着,又就听路边上有人说:这个老人真是的,不知道爱惜孩子,看吧小孩累的。爷爷赶忙把小孩也抱到驴背,这时候路边上有人说:唉,这牲口真是可怜,驮着两个人,都要累趴下了,以后还怎么干活。爷孙俩犯了愁,最后找来一根木棍,将驴绑在木棍上抬着驴走。”
典满与邓艾哈哈大笑,“这个故事是编的吧,哪有这样的蠢人?”
邓艾又说道:“老师是说人言可畏吗?”
这似乎与孝没什么关系。周仓也笑道:“固然人言可畏,但就如小满所说,行孝是自己做的,而不是给别人看的。如果只是为给别人看,那才是虚伪的孝,而不是真正的孝,才会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情。”
“今天就到这吧。”
周仓起身弹弹身上的土转身离去,只留下两个脸色沉重的少年。典满自然讲给小妹和徐盖他们听,邓艾则会讲给周冲、伍纲听,裴元绍在辽东打了无数个喷嚏。州牧大人、辽候的言论自然会引起广泛的关注,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两个故事就在徐州疯传。辩论的重心悄然发生转变。有人提出,子曾经曰过:父母在不远游。因此若是裴元绍的父亲没有去世,那就应遵守父命。马上就有人反驳,子在后面还曰了一句:游必有方。因此对方是断章取义,搅乱视听。于是乎,辩论的范围得到进一步衍伸,即:做学问不能断章取义,也不能望文窃意。至于那头驴的故事,大多当做是笑料,只有少数人深思其中的内涵。周仓又开始置身事外,任由大辩论的延续。徐州搞得风风火火,星星之火尚可以燎原,何况这么大的争论,没有多久就蔓延至周边各州郡。江东之主孙权,立即抓住契机将自己树立为孝的典范。哥哥能打,征服江东又怎么样,是我孙权斩杀黄祖报了父仇,同时他对不是自己亲生母亲的吴氏极为孝敬,专门为母亲修筑甘露寺,为母亲祈福,在江东广为传颂。曹操有点挠头,老爹曹嵩的大仇一直孤悬,陶谦已经一命呜呼,似乎自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狠狠的记了孔融一笔小黑账。孙权会利用契机,曹操自然不会放过。他终于按照最初周仓的思路,走出变革的第一步:因各地都已设立方学,因此废弃荐茂才、举孝廉,收回地方大吏的权柄,改为各州县向朝廷推荐人数不等的品学皆优者,朝廷派出使者考察合格再予以录用,从而将用人权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