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貌似合理,奇怪的事情多了,那就不是可疑而是有问题。从渡江开始,孟达就有疑虑,听胡奋这么一说,越发觉得问题严重。“你立即带几个人赶上去与他同行,多探探呼蒙的口风,发现可疑立即来报。”
孟达又对身边心腹说道:“传令下去,小心戒备。”
“勇士,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胡奋赶上呼蒙问道。“零阳界内,前面就是石门。”
“石门?”
“两旁石壁如门,所以叫做石门。”
关门打狗,这是胡奋脑子里面首先想到的词。眼前前方,两旁是石壁,中间一条路。“大王且住!”
胡奋高声喊道。沙摩瓒装作未听到,只望石门道中走,胡奋大惊立即调转马头来见孟达:“将军,前方地势险要,需派探马探明虚实才能前行。”
“沙摩瓒何在?”
“已入石门道中。”
“停!”
孟达大喝一声,“派五十人前去探路!”
孟达本想下令结阵,但眼前的山路实在是无法结成阵型,只得令魏军小心。一炷香功夫,探马回报,沙摩瓒已经走远,周边未发现埋伏,不过有七八个人为狩猎机关所伤,有的脚被夹,有的腿被刺。孟达将两万人分作三部,胡奋在前,胡遵在后,自己居中,间隔一里。胡奋顺利通过石门,孟达通过时只听两旁旗帜招展、鼓声大作,喊杀震天,从山顶落下无数石块、箭矢,魏军死伤一片。中埋伏了!孟达叫声不好,探马是怎么探的!他却不知,因为中了机关,探马根本不敢远探,敷衍的胡乱瞅瞅,盲射几十箭,见没有动静就回来交差。“速退!”
孟达急下令。两旁的山林之中钻出数千蛮人,大呼小叫杀来,一路奔跑却不妨碍射出手中之箭,箭矢之上不知涂了什么,即便是擦伤,过不多久中箭的魏兵就觉得浑身无力,瘫倒在地。蛮夷怎会如此之多?孟达惊讶万分,沙摩瓒不是只有三千人吗?而且他的部众都在前,怎会对自己包围?胡奋听到后方鼓声、喊杀声,急忙调转杀回。“将军,这不像是五溪蛮!地势于我不利,我来断后,将军速走!”
说话间,石门方向五溪蛮也杀了回来。“将军小心!”
孟达顾不得跟胡奋客套,夺路而逃。魏军大乱,被蛮兵射杀还是少数,慌不择路、自相践踏、误中陷阱者不计其数。胡奋在后领着三千人死战,奈何山地作战实在是不给力,很快就被凶蛮的五溪人杀得不足千人。呼蒙大喝一声:“我此次饶你一命,下次再战绝不手软!”
幸亏胡遵在后接住孟达,蛮兵攻势稍缓,只听一声牛角号响,蛮兵又呼啦啦遁入山林。东里衮已被五花大绑,满腹的苦水只有化作对沙摩瓒的怒视。王传朝沙摩瓒拱拱手:“魏军已中埋伏,大王为何不趁乱攻之,反而撤兵?”
“王将军,那孟达极为谨慎,且魏军近三倍于我,虽地势有利强攻难免损伤过大,殊为不智。”
五溪蛮兵不过三千,在沙摩瓒眼中那是无比金贵,舍不得一点损伤。“既然其已入我彀中,岂能容他轻易逃脱,将军若是信我就由我来指挥。”
王传仔细盯着沙摩瓒半晌,点点头:“好!”
孟达清点手下,损失五千,只余下一万五千,人数不少,但是四面茫茫群山该如何突围呢。“你我三人,各率五千,交替退军,探马在三军之间不断。胡遵将军,你先行,我次之,胡奋断后。”
胡遵带五千人退回五里停住,摆好防御;孟达再退十里,摆好防御;胡奋则退十五里,摆好防御;又轮到胡遵退军十五里。行军速度虽慢,但是总有万人在随时戒备,倒是安全很多。王传与沙摩瓒登高眺望,魏军撤兵一丝不乱,不禁对沙摩瓒叹服有加。“大王,魏军如此退军不需三日便可退回公安,莫非已有妙计?”
“孟达这是顾腚不顾头啊。”
沙摩瓒笑道,“呼蒙,你带本部三千勇士绕道魏军之前,设伏。”
说完抬头看看天。“还有一个时辰便会天黑,我料孟达不敢夜行,其兵马必然会聚于一处以防我偷袭,呵呵……”没有受到蛮兵的追击,孟达心中算定沙摩瓒是要发动夜袭,故此刚入夜,便停止撤兵,搭好简易防御工事,刀在手、箭在弦,瞪大眼睛等待。果不其然,临近二更时分就听到周边喊杀四起,隐绰绰从山林之中有人杀出,孟达急令放箭,不到半个时辰喊杀声止住,又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临近三更时分,又出现同样一幕。胡奋觉得不好慌忙来见孟达:“将军,只闻喊杀声却不见蛮兵来攻,莫非有诈?”
“嘿嘿,他这是想要消耗我军箭矢,传令下去,再有蛮兵来攻,不要急于放箭,不!”
孟达想了想又摇头道:“继续放箭,但减至三成,诱他来攻。”
四更时分,蛮兵再次来攻,魏军射出的箭明显稀少,但蛮兵依旧没有发动总攻。到了五更,天色已经渐明,孟达派出一队哨探,发现中箭的都是草人、树干,并无蛮兵尸体,很明显这是蛮兵遗留下来没有带走的,多数箭矢已被蛮兵收走。魏军被折腾一夜,不敢继续停留,匆匆用过早饭,带着满身的疲倦和睡意,再次踏上撤兵之路。胡遵很小心,派千人循着来时之路在前,自己带四千人在后,间隔一箭之地,马上就要到五里之数,就见前军人仰马翻,队伍大乱,很快前面传来消息,不知从哪窜出数十野猪嗷嗷的冲入队中导致混乱,现在野猪已被斩杀,只是伤了百余人。大军行进,野兽避之不迭,哪来的野猪?分明是蛮人所为,胡遵刚要下令停止前进准备迎战,从自己的左右两侧山林之中射出无数箭矢,近千魏军倒下。呼蒙太佩服自己了,属下抓到几头野猪准备吃肉时,自己竟然想出这么一条好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