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甘宁、太史祥、孙兴从三地开赴夏口,距离最近的太史祥首当其冲。周仓在辽东制造家具,带动木工业蓬勃发展,各类新工具不断涌现。太史祥发现其中的好处,带来了最先进的凿木工具:手钻。改良后的手钻明显不适用于木匠活,更像一个大号的启瓶器。硬木为壳,两段有空,中间穿一根类似的钻头,不借助绷簧完全依赖人力。携带方便,响声极小是优点,钻头小、质量差是缺陷。当夜近两千水鬼潜入水中,腰间拴着四五个手钻,在夜色中摸入魏军船队分散开来,将硬木卡在船底拼命扭动把手。船底极厚又硬,钻头不几下便绷断,水鬼扔掉损坏的手钻换另一个,钻出一个洞至少换三个钻头、四次气。折腾大半夜,魏军大船几乎个个带洞,只只有空。正是由于钻出的洞很小,灌水很缓,魏军丝毫没有察觉。初三清晨,太阳刚刚露头,太史祥发令进攻。数百大船驶向曹军,文聘长子文岱、养子文休见汉军船只不多,尽发水军试图凭借顺流的优势将汉军围堵。江面箭矢乱飞,双方战船渐渐靠近,汉军船头拍杆高高升起,魏军急忙转向欲避开拍杆,顺流而进还没觉出来有什么异样,此时才发现船只沉重比往日转向竟然慢上一倍不止,大半船只未等躲开拍杆,被狠狠的砸中,不是被拍散就是被拍翻。文岱大惊,仔细查看战船,发现所有的大船明显吃水下降近两寸,即发出信号令各船检查,很开兵卒来报自己的坐船漏水,底仓已经过膝。汉军再次升起拍杆,寻找下一个目标,而两侧的兵卒则向魏军射箭、投掷火把。不到半个时辰,曹军折损船只二百余只。文岱下令速退,又令文休调集寨中小船前来接应,文聘在江夏经营二十年,手下兵卒毕竟训练有素,百十战船留下与太史祥死扛,剩余近二百船全部换做小舟,并果断抛弃大船全部点燃以延缓汉军进攻。无人驾驶的魏军火船借风顺流飘向汉军,汉军忙于躲避,也有数十只躲避不跌被点燃。太史祥见火势甚大,下令停止进攻,放下拍杆以阻顶住火船,待其燃尽倾覆。文休见此大喜,不等文岱发令,又将数十条装满柴草的小船撞向汉军,自己带着数百小舟随其后。魏军小船极为灵活,来回穿梭,魏军不停向汉军放箭,汉军既要防备火船还要顾及群蚁,颇为狼狈。太史祥下令后撤。文休哈哈大笑不再追赶回见文岱:“其水军不过如此。”
文岱却是满脸乌云:“我大船尽失,汉军若是再攻如之奈何?”
“我原本就说以火攻破之,兄长不听。”
“此言差矣。汉军如何不备火攻?开始便用此策怎会成功。”
文岱在犯愁,很快就得到应验。太史祥后退,从左右水域又驶来无数战船,甘宁与孙兴领军杀来。“兄长不必担忧,你我各领一军迎敌。”
文休故技重施,又以数十条小船点燃在前开路,自己跟随其后。然而事实与他的想象差的没边。汉军根本就不避火船,待小船临近,从船头探出无数足有两丈的长杆将火船拨开,一直保持着长杆的距离,大船继续前行,两船擦肩而过。长钩是战船必备之物,见对方火船驶来,兵卒只需用长钩将火船拨到一旁就可避开。两军近战,魏军又舍弃大船,汉军才无法躲避。面对庞然大物,文休欲哭无泪,急下令调转船头玩命向回划。甘宁讥笑道:“技止此耳。”
当年锦帆贼横行大江,这些伎俩都是甘宁玩剩下的。若说郝昭在陆上攻防无双,那么甘宁在水面则无敌。右路军率先杀入,虎入羊群,汉军都懒得射杀魏兵,巨舰横冲直撞,无数小船被撞翻。文岱与文休的遭遇差不多,水寨被攻破,两个难兄难弟脱逃上岸不肯就此放弃,妄图阻止汉军登陆。汉船硬弩出场,两军对射,魏军完全处于下风,藏于掩体之后不敢露头。夜幕降临,魏军只余五千,两军交战一日损失近万,战船几乎尽失。战局完全脱离文氏父子的预料,曹丕南下之时,文聘的病躯有所好转,从得到的情报文聘判断太史祥驻守樊口是为了应对江夏,孙兴屯于巴丘是作为江陵与樊口之间的接应,汉军的主力是为了防止曹丕过江,于是他把夏口的江防交给长子文岱和养子文休,自己与侄子文厚留守郡治石阳,两处各有一万五千人。太史祥来攻,文岱与文休从未听说过其名,以为可欺,立功心切而疏于范围,被太史祥钻了空子,两人更没有想到不仅巴丘的孙兴突然杀到,就连甘宁也从庐江赶来。三路水军,投入战斗的就达三万,从点亮的火把看,总数估计至少五六万,战船数千。用脚后跟也能想到汉军并不是要固守荆南而是反守为攻,把主意打到了江夏。说不怕,那是假的,兄弟两人面面相觑,即便没有今日之败,夏口也难以守住。“兄长,汉军势大难以抵御,不如弃夏口。”
文休鼓足勇气说道。文岱不住叹气,却实在想不出破敌之策,尤其是得知对方主将是大名鼎鼎的锦帆贼甘宁甘兴霸,自问绝非甘宁的对手,只有父亲才能与甘宁抗衡。文岱也是心狠,下令搜罗所有的船只,小一些的装上柴才点燃任其飘向汉军,大一些的装上巨石凿沉阻塞汉水航道,然后一把火将陆寨和水寨点燃,连夜退兵。甘宁不敢发动夜战就是防止魏军火攻,文岱破罐子破摔给汉军造成不少麻烦,甘宁派出船只将火船牵走,眼睁睁看着魏军烧毁营寨撤走。直到初四中午,浓烟散尽,孙兴与太史祥才得以乘坐小船登岸。太史祥搭建简易登陆点,孙兴派人清理沉船以便于船只通行,直到初六才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