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家的老式阳台,那很容易掉下去。她打开卧室与阳台连接的那扇门,迈开脚走进阳台,但是那里什么也没有,甚至没有半点人来走过的痕迹,地上与窗台上的薄薄的灰尘还是笼罩在哪里,阳台上的那盆绿萝,还是在月光的照射下,在叶片散发出莹莹的绿光。这时,一阵水流声流入她的耳中,那声音,来自自家的浴室。她循着声音而去,打开浴室的门,他看见穆子凌只穿着背心和短裤站在浴缸里,上头的花洒哗哗地向下淋着冷水,他的头像上仰着,水淋过他的面庞,划至喉结,划至锁骨。水浸湿了背心,凸显出他的身材,肌肉很结实,能隐隐约约看见他的腹肌。这家伙……这么销魂干嘛?Tracy想。“反正现在的气温也算蛮热的,你想洗凉水澡就洗吧。”
Tracy道。“阿楚,阿楚。”
穆子凌听见Tracy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她。只见穆子凌的脸上挂着水珠,眼睛有些红,因喝酒而造成的潮红并没有因冷水的冲刷而稍稍褪去,他的眼神迷蒙而性感,桃眼多情而柔和。“什么事。”
“阿楚,不要离开我。”
“疯子。”
“阿楚,阿楚。”
穆子凌迈开他的长腿,从浴缸里走出来,一路走,身上还在往下滴水。“我说过很多遍了,别叫我阿楚,我不喜欢。”
“我知道的,阿楚。”
Tracy就这样看着穆子凌一步一步的走向她,靠近她,直至逼到她的身前,一直盯着她看,那种柔情至极的眼神,仿佛要把她吞噬。Tracy被他看得很不舒服,于是避开他的目光。穆子凌见Tracy故意不看他,用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扳过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她看到他的眼睛,他漆黑的瞳孔里反射出她的影像。她能看见他的眼中的她面色不太好,但仍是一点表情也没有,她知道他的眼里有她,但她仍感觉他的眼神并不是在看着她。相视十五秒后,穆子凌板住了她的肩,吻住了她。她没有挣扎,只是一直没有回应他,她只是像一个木偶一样呆呆的立在那儿,任凭他轻啄她的双唇,他用他的牙齿撬开她紧咬着的牙,用他的舌尖去触碰她的舌,他的脸近在咫尺,他的睫毛甚至能刷在她脸上。他的口中,还有酒精的味道,他的身上,是十分浓郁的男人气息。他的手一直揉搓着她的上臂及背部,然后慢慢向前,双手摸索到她的衣领,将手侵入。猛然间,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简直要淹没她,那可怕的回忆,痛苦的回忆,令她耻辱一生的回忆。只要一记起,那可怖的场景便仿佛再现,那令人作呕的触感,她仿佛还能感受得到,一想起来,便会令人毛骨悚然。“不要碰我!”
Tracy一把推开穆子凌,脸上第一次有了一种名为惊慌的表情。“你怎么了?”
穆子凌奇怪地看着Tracy。“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行,行,我不碰你。”
穆子凌打了个呵欠,眼神依旧十分迷蒙,“我好困。”
“那你就去睡吧。”
Tracy总算恢复了平静。“我能抱着你睡吗?”
穆子凌问。“什么?”
Tracy皱了皱眉。“我只想抱着你,不会做别的的。”
穆子凌以一副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你抱着枕头或者被子就行了。”
“你以前不是总说,你很空虚,很寂寞,常常得不到爱吗?”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些?”
“我不管,你就是说了,来陪我嘛。”
“我不想这么做。”
穆子凌又一把抓住Tracy的肩:“看,我像不像他?”
Tracy呆住了,穆子凌只是神色有点像钟贤而已,但与钟贤相比却也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我……”“好的,你同意了?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穆子凌硬生生的将Tracy拉进了卧室,直接甩到床上,Tracy刚想坐起来,就看见穆子凌把脸凑得离她超级近,他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前:“嘘——”Tracy竟然很听话的不动了,穆子凌躺在她的旁边,用双手环住她的腰,脸颊一会儿蹭在她的颈间,一会儿又轻咬她的耳朵。“我爱你。”
穆子凌说。“你说什么?”
Tracy以为自己听错了。“我爱你。”
这是第一次,他用那样深情,柔和的语气对她说‘我爱你’,原来醉后的他,才是他原来的样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带任何戏谑与调笑。尽管穆子凌比不上钟贤,但钟贤在九年前就已离她而去了,她又能去哪里找呢?而且穆子凌也在一点一点融化,占据她的心。自从上次她的生日以来,穆子凌在她心中就占有越来越重要的位置,渐渐地,取代了钟贤,那个她曾经最爱的少年。她觉得,她能接受他了,至少在心里,她能接受他了。曾经,有一个少年,身上带着汗水,手里捧着篮球,深情款款却又略带笨拙的对她说‘阿楚,我爱你’。如今,有一个男人,身上带着酒气,拥抱着她,将头埋在她颈间,深情款款的对她说‘我爱你’。穆子凌曾写过一封三行情书。若你是因回忆而不愿开放的蔷薇我便愿以泪水化作甘霖,快乐化作阳光只为保佑你开放穆子凌仍在低喃:“我爱你。”
“我知道。”
“我爱你啊……”“你说什么?”
Tracy惊奇地问,在那四个字后面,她还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可是没有声音回答她,穆子凌已迷迷糊糊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