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昏暗的灯闪烁着昏暗的灯光,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黯淡的偏橙色光里。在厕所的那个干净得好像商店里的展出品一样的抽水马桶边,一个女人跪在那里,面朝着马桶座,不停地呕吐着。吐了一会儿,她才直起身,从旁边扯过一张餐巾纸来,轻轻地擦自己的嘴。左手摁着胸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面色潮红,眼睛里满是血丝,眼圈很红。柳叶眉深深地紧锁着,额上满是汗水。Tracy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洗脸台边,放了满满的凉水,水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粼粼波光。Tracy俯下身,整张脸浸在了冷水中,她紧闭着眼睛,头发浸在水中,张扬开来,像一滴滴入清水中的墨珠。她猛地抬头,镜子里反射出她的脸庞,清秀的脸颊,凌乱而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眼圈很红,一眼便能看的出来她哭过,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冷漠,尽是一片伤感与无助。水滴一滴一滴的从发丝上滴落下来,落在洗脸台上,溅起一片小小的水花。她关上卫生间的灯,走出卫生间。走进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包在厚厚的被子里,浑身颤抖得厉害,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涌出,一颗接着一颗,像晶莹的珍珠。此刻,没有一个人看到她的脆弱,她的悲伤,她的悲伤与泪水就这样湮没在黑夜之中。近日来她经常呕吐,她原以为只是吃坏了东西或是身子有什么不适,直到今天。距离12月25日还有一天的日子,距离她的生日还有一天的日子,她发现自己非但呕吐个不停,而且已经三个月没来例假了。她以前虽然经期混乱,但最长也就是拖两个月,可这次却是拖了三个月之久,令她不得不感到恐慌。于是她就趁着午休之余,买了一根验孕棒。结果是两条杠。她被这个结果吓坏了,于是又向魏涵东请了假,去了一家医院。“小姐,您确实是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
医生的话至今都在她耳边回响。三个月了,她才发现,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怀上了穆子凌的孩子。那一刻,她只觉得晴空中打下一个霹雳,或是阴天时打下五个雷电,打落在她的身上,好像要将她烧焦。她的心,在那一刻,好像直接从地面坠入了地狱。怎么办,去打掉他吗?现在还来得及。Tracy还是想去问问穆子凌,当然,不是明着问。她拨通了那个一直埋藏在她手机通讯录里的电话。电话一被接起,那一头便响起喧嚷的声音。吵闹的摇滚乐,人们嬉笑逗骂的声音,以及那个她万分熟悉的声音。她听见他带着醉意的声音,她听见他和别的女人调笑的声音,她看过他的手机,她在他的手机通讯录里是有备注的,如果他在乎她,就不会这样了,明明看到了她的电话,却还是满不在乎的和别的女人调笑。心好像被揪了一下,难过得紧。她挂了电话,放下手机,两行清冷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她想,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依旧是热闹的圣诞,街上的每一个商店的玻璃墙上都喷上了彩色的字,到处都挂着各式各样的装饰物,树上挂着小彩灯与星星状饰物。商店上贴着的圣诞老人笑眯眯的,像一个全然不懂得世俗艰苦的人在嘲笑着这个社会。在这个快乐的节日,Tracy却是要一个人去医院堕胎。路过江边,Tracy莫明的伤感:记得去年,便是在这个江边,穆子凌让她感动不已。她便是在那样一个浮华的节日里,被穆子凌浮华的告白给深深的感动了。从那时起,他在她心中便是有了一定位置的,但也只是占了三亩地,随着时光的推移流转,他在她心中占的位置越来越多,以至于占据了她的整个心。可是他却在占据了她的心的那一刻,狠狠地抛弃了她。她微笑着走进医院,微笑着告诉那个昨天诊断她怀孕的医生,她要堕胎。医生仿佛是见惯了这样的事,面无表情地就同意了。在这个社会,因未婚先孕而来堕胎的数不胜数,不来堕胎的反而占少数,因而医生对此都是见怪不怪,况且那些无知少女能给她们带来商业利益,何乐而不为呢?在躺上白色床单铺着的床的那一刻,Tracy记起了那样多她与穆子凌之间的点点回忆,拼凑在一起,像一场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放映。初见穆子凌,他把她当做丁沐汐,还悄悄走近她:“Hello,beauy,Doyoufeellonely?”
再见穆子凌,他正在强吻丁沐汐,他还冲她粲然一笑:“哟,这不是那冰山美人吗。”
再次和他有交集时,他叫她阿楚,那个她曾经很爱的昵称,他请她出去吃饭,还让她做他女朋友。后来啊,便是圣诞之夜了,她为他所感动,他的话,至今她都还记得。“阿楚,我不知道你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叫阿贤的男人和你到底有什么羁绊,还是说你本性就这样,致使你待人冷漠,总爱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我想告诉你,有我穆子凌在,一定不会让你不幸福的,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阿楚,如果你过去真的发生了很悲惨的事,那我希望与你一定要忘记过去,如果你本性就这样,那我希望你能改变自己,如果你改变不了,那我就帮你。改变后的阿楚,将会是更优秀的阿楚。”
那便是穆子凌,那个令她感动的男人,她爱这样的他。接下来,便是4月20日了,白日的他,看上去很快乐,夜里的他,看上去却很颓废。9月19九日,便是改变了他与她的一生的日子,她不想回想那个日子,因为在那天里,留给她的伤害不仅仅是羞辱,还有痛彻心扉的感觉。4月20日那天夜里,他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我爱你啊……’后面紧跟着的那个名字,她其实是听清楚了的,只是她不敢相信,也不愿再去回想了。她的心很疼,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撕咬着她心脏上的肉,被伤得体无完肤,血流成河。她想忘了他,却发觉自己最近越来越想他了,想他想的要死,没有哪一刻,她的脑海中是不存在着他的。她微笑着走进医院,眼角滑下了一滴泪水。子凌,这一刻,你是否思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