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他的语气惊痛,一字一顿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单修哲,你怎么能这么无辜地问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那么平凡的人生被你涂鸦,你说过的每一个誓言都像毒针一样刺进我的心脏,我试着去相信啊!我试着不去计较啊!只是到最后你却用实际行动狠狠地甩我几个巴掌。就连我对你的感情,也成为你事业的绊脚石,你让我如何自处?我爱你,我可以让你利用,我可以成为你的挡箭牌,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伯母说得对,我的存在只会你造成困扰。那么,我便离开。反正,你只不过是少一个玩具罢了。“单修哲,从六年前我们遇见的那一刻,你就知道,我的心里就只有一个沈习哥哥,”白皙的手探上领口,猛地将衣服扯下来,晶莹的肌肤在狂风暴雨中展露,上面藏青色的“习”字跳入单修哲的眼眶,仿佛一把匕首,将他刺瞎,“你看清楚了,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把这个刺青去掉。这下,你知道答案了么?”
终于,力气不够用了。终于,心脏完全裂开了,终于,他们要结束了。单修哲垂下眼眸,将那片深海掩埋,声音低地好像雨声就能掩盖一样。“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吃力地将身体转过,单修哲沉默地,一步又一步地,踏进雨中。他的步子缓慢,仿佛每一步都要用尽他全身的力气。而他不曾看见,他的背后,凌桃夭泪如雨下。再见了,我的单修哲。再见了,我的挚爱。再见了,再见了……我再也不会像爱你一样去爱别人,再也不会……因为啊单修哲,你让我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你这个坏蛋……天空的雨越下越大,夜完全被黑暗遮蔽,从高处落下的雨点,重重地砸在单修哲的身上,他没有知觉。只是觉着那些雨点像是砸在他裂开的伤口上,刺骨、冰冷的雨水,顺着血液流遍他的全身。在房门关上的那一秒,雨中的人轰然倒地,鲜红的血从身下流出,合着雨水,向四周扩散开来,像极了盛开的妖冶的花。“桃子……”眼看着门在她面前关上,凌桃夭哭得不能自已。她现在失去的,并不是一个情人,而是一个她用了六年去爱的男人。她哭,她疼,却让人要如此狠心。单氏的情况她不是不知晓,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再站在他身边。“小夭……”沈斋心疼地抱住她,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永远都在为另一个男人流泪?他的真心,她为什么连一丝一毫都看不见?他也像哥哥一样深深地爱着她呀。“刚才利用你了,抱歉。”
凌桃夭窝在沈斋的怀里,声音闷闷的。“小夭,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更不会去伤害你,”沈斋那双秀气的眸里散发出柔和的光,一如他的语气,“所以,跟我在一起吧。”
怀中的凌桃夭瑟缩了一下,她推开沈斋,声音寡淡:“脸哭花了,我去洗一下。”
沈斋尴尬的手停在空中,嘴角一丝苦笑。这样的拒绝方式,大概也只有凌桃夭才会想出来。只是,他对她的感情,大概已经不能像水龙头一样,想开就开,想关就关了。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沈斋转过身,望向窗外。漆黑的雨帘中,他却清晰地看见血泊中央的单修哲,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察觉到后面的脚步声,他连忙将窗帘拉上,外面的人也随着这个动作,和房间隔开。如果现在凌桃夭还不能接受他,那么至少,绝不能让单修哲再去影响她的心。温馨找到单修哲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地上淋雨淋了一个多小时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血水几乎被雨水冲淡,身体冷得就像尸体一般,生命迹象几乎都要探查不到。送进医院的急救室时,心电图成一条直线,血压直线下降。医生将他推进手术室,只是撂下一句话,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苏半夏脚一软,倒在单郁助的怀里。原本的伤口还没有好,刚才生死线上救回来,哪里经得起连续的几个小时的淋雨。伤口裂开不说,还并发了严重的感染,随时随地都可以要了他的命。沈斋在沙发上睡到天亮,因为担心凌桃夭,晚上便没有回去。早上太阳才刚刚升起的时候,他被洗手间轻微的声响吵醒。他心中一惊,连忙敲门:“小夭,你没事吧?”
回答他的只是一阵又一阵的呕吐声。过不一会儿,连声音都没有没有了,只剩下水声。沈斋连续叫她都没有回应,只好撞门进去,结果发现凌桃夭昏倒在浴缸边,脸色惨白。清晨医院的走廊有些冷清,加上做完刚下过去,空气还带着些许的寒。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行色匆匆,脸上却都没有表情。见惯了生老病死,他们都已经不足为奇。沈斋呆呆地坐在长凳上,手上还拿着化验单。他笑,几乎要把眼泪都笑出来。真是天意弄人。还以为利用温馨拆散了单修哲和凌桃夭,他就可以趁虚而入,还以为,无论凌桃夭有多爱单修哲,他都可以等。结果……那双秀气的眸盯着化验单上几个“妊娠反应”的字,他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就算已经分手,却还是怀上了单修哲的孩子么?在明知道单修哲没有离婚的情况下,居然还是怀上了他的孩子么?不,这个孩子不能出生,绝对不可以!小夭是他的,谁都不可以抢走!特别是杀了哥哥的单修哲!他不允许!身为警察,沈斋不是不知道,在没有本人的同意下,是不能做人流手术的。只是……绝不能让这个孩子成为他们俩的纽带,他决不允许!“医生,趁她还没有醒,尽快帮她安排手术。你知道,以我的身份,让你在C城混不下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在医生的办公室里,沈斋将自己的证件往桌上一拍,眼神阴骛。医生惶恐地推了推自己的眼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