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给她瞧瞧。”
皇上虽恼苏贵妃娇惯萧卓,可人到底伺候他多年,又是苏侯爷的妹妹,苏晚的姑姑。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让她出事。苏晚点点头,收了看热闹的心思,走上前利落的挽起袖子,掐苏贵妃的人中。见她眼皮动了动,悠悠转醒,又趁机塞了一颗养气护心的药丸进去。她怕等下这位便宜姑姑看到萧卓的惨状,再一口气上不来,昏死过去。掐人中也很累的好吧。“是你救了本宫?”
苏贵妃缓缓睁开眼,看着苏晚的眼神愈发复杂。刚刚来的路上,她还在同身边的嬷嬷说着,等此事过去,必然要苏晚付出代价。苏晚没回答,也没否认,只语调淡然道:“贵妃娘娘平日思虑过多,伤心伤肝,往后还是尽可能平常心一些。”
她话说得算隐晦,可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能猜到苏贵妃那些所谓的顾虑。不过身在高位,又生了个儿子,惦记那个位置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苏晚觉得苏贵妃做得最错的事情,不是当初宁愿同苏侯爷翻脸,也要入宫为妃。而是既然做了妾室,便该安守本分,不该惦记那本就不属于他们母子的一切。若是萧卓聪慧,真有帝王之才,不用她为之筹谋,皇上也会衡量一二。但她儿子自己是个啥样,她心里当真没数?“县主的话,本宫记住了。”
苏贵妃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可谓十分精彩。但她到底没有萧卓那么蠢笨,就算心有不满,面上也看不出丝毫。苏晚知道她恨她,但她不在意。放眼京中,看不惯她的人多了去了,不差那么一两个。有本事就弄死她,没本事就别逼逼赖赖,哪凉快哪呆着去。外头的叫声很快小了下来,直到渐渐听不见,才有侍卫进来禀告。“皇上,三皇子殿下已经昏过去了。”
“他还是不肯认错?”
皇上捏了捏眉心,有些心累。萧卓毕竟是他的儿子,刚刚外头的动静,他其实都有在听。但唯独,没有听到错这个字。苏晚和萧远对视一眼,差点没憋不住笑。哪里是萧卓不肯,分明是动手的侍卫不让他说出那个错字。但凡沾点边,就是狠狠一板子,打得他除了惨叫之外说不出一个字。萧卓从小娇养,细皮嫩肉的,哪里受得了这个苦。要不是行刑的侍卫看情况不对,立刻往他嘴里塞了帕子,疼痛之下咬断舌头都是有可能的。苏贵妃脸色煞白,一把抓住苏晚的手,哀求道:“县主,救救我儿。”
苏晚抿了抿唇,没说话。她体谅苏贵妃身为一个母亲的爱子之心,但萧卓一心想要她死,她还不至于大度到以德报怨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苏晚,他可是你的亲表哥啊!”
见她不肯,苏贵妃急了。她不提,苏晚险些都忘了,她跟萧卓还有这一层关系。萧远在旁都听笑了,“三弟状告晚晚时,怕是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个表妹。”
在萧卓心目中,他的亲亲表妹,从来都只有苏祁月一人。哪怕如今他宠着梁清韵,冷落了他这个好表妹,可从前的偏宠却是人尽皆知。“太子此话何意?卓儿他可是你亲弟弟,如今命悬一线,你拦着苏晚不让诊治,莫不是想要他的命?”
苏贵妃愤怒质问。她就差说萧远是故意报复了。萧远还未开口,就听坐在上首的太后冷笑一声,“贵妃莫不是在惹哀家发笑?你何时见过,被砍头的人反过来向刽子手道谢。萧卓污蔑晚晚在想,还想人不计前嫌救他性命,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苏贵妃脸色发白,嘴唇颤动着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这些,她心中跟明镜一样。可眼看儿子性命垂危,你让她坐视不理,她做不到。见苏晚不为所动,苏贵妃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质问道:“卓儿有什么错?他不过是一片孝心,担心他外祖母的身体,关心则乱罢了。”
她说着,掀眸看向皇上,泪盈于睫,“皇上,卓儿这孩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品行如何,您难道还不清楚吗?”
皇上曾说过,萧卓虽愚钝了些,本性却并不坏,是个纯良的孩子。只是如今,他却有些怀疑,自己当时那话是不是错了。没得到回应,苏贵妃知道皇上还在生气,又道:“皇上,卓儿这孩子孝顺,今日必然是被谁挑拨,才会昏了头做出如此行径。”
“哦?贵妃倒是说说,是谁挑拨了他。”
太后直起身子,来了兴致。苏晚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她老人家是想看戏了。苏贵妃毫不犹豫道:“定是苏祁月!”
太后拧眉,“哀家若是没记错,她这会儿不是有孕在身在府中养胎?”
让她禁足在府的口谕,还是苏贵妃亲自下的,明令她身边的一切仆从,禁止出府。苏贵妃的本意,是担心苏祁月贼心不死,还要针对苏晚,转而连累了萧卓。却没想到,这一举动,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贵妃可还有话说?”
皇上适时开口。话虽是问话,但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苏贵妃想解释,皇上却没给他机会,冷声吩咐道:“让太医过来瞧瞧,若是没死,便送回去。”
这种情况下送回去,便是等死。“皇上三思,卓儿可是您的骨肉啊!”
苏贵妃花容失色,已经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膝行到皇上脚边,一把抱住他的腿。她妆容花了,头发散了,狼狈的模样哪还有半天身为贵妃的姿态。苏晚有些动容,还不等她说什么,就听苏贵妃斩钉截铁道:“定是苏祁月那个小贱人吹得枕边风,此前你祖母中毒一事,也与她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