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送您。”
苏熠阳提步跟上,不放心苏侯爷一人前往。苏侯爷扭头瞪了他一眼,“臭小子,老子还没到老得爬不动的地步,让你何叔跟我去。”
苏熠阳还想说什么,被苏洵阳拦住。他们家虽圣眷正浓,可说到底,跟皇上有过命交情的兄弟是苏侯爷,而并非他们这些小辈。萱妃当年难产而死一事,一直是皇上心头的一块疤,轻易不许人触碰。“几位兄长无须担心,有小景儿在,父皇不会为难侯爷。”
萧远明白他二人的顾忌,开口解释。苏熠阳点点头,想着方才的全素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爹脾气不太好,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大哥言重了,侯爷身为长辈,所言所行于远而言皆是教导,又怎会有不妥?”
萧远面色严肃,态度别提多认真了。别说大舅哥,这表现,就算苏晚想找茬都挑不出毛病来。知道他是爱屋及乌,苏熠阳也没摆着大舅哥的架子,借口要去西郊大营巡防,拉着苏洵阳走了。苏嘉做生意常年练就了一双看人眼色的眼睛,不等苏植反应过来,苟着他的肩膀就把人往外拽。嘴里还嚷嚷着,钦佩他三哥的笔墨,要去他的书房一饱眼福。走出去好远,苏植还在问他,怎么好短短的突然对笔墨书画感兴趣了。要知道,从前侯府上下最头疼的事,莫过于老四老五二人读书写字。苏嘉啧啧两声,看着苏植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你这样的呆子,四嫂是如何看上的。”
听他提到萧樱儿,苏植白净的面皮上染了一抹可疑的红,轻咳两声道:“樱儿还未过门,你莫要胡乱说话,坏了她的名节。”
“你瞧瞧,这还没过门就护上了,要是将来成了亲,这个家里还能有我的容身之地?”
苏嘉越说,越觉得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他娘拿大哥是没办法了,如今三哥好事将近,二哥也眼看要修成正果,就连老五那个京城著名纨绔都议亲了。算下来,就剩他一个?见苏嘉苦着一张脸,苏植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就算三哥成了婚,府上也定会给你留一间屋子。樱儿性格温婉,定不会苛待你。”
“不,你不懂。”
苏嘉摇摇头,一脸的嫌弃,“让我住到府上看你二人恩爱,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中午那顿全素宴不合胃口,苏晚去同叶氏说了一声,就带着迎春出门了。主仆二人去了杏花楼,打包了一些吃食和酒,前往正在建造中的医药学堂。远远看到她的马车,旁边的小工立即跑到柳工旁边,激动道:“柳工,县主来了。”
柳工闻言,放下手中图纸,脸上难得多了笑意,“我说什么来着,这丫头吉人自有天相。”
两人正说着,马车缓缓在入口处停了下来。苏晚率先跳下马车,转身去扶迎春下来,招呼旁边围上来的匠人去拿马车里的吃食。“嗬,这么多好吃的,县主花了不少银子吧?”
柳工挑眉,好笑地问。听他语调不对,苏晚忙道:“花不了几个钱,大家干活辛苦,这都是诸位应得的。”
“多谢县主!”
食盒没打开众人就已经闻到了香味,听到苏晚这么说,一个个脸色更是多了喜色。他们这些卖力气的,想的无非就是多挣点钱,好养家活口。可若是挣钱的同时,还能吃到好吃的,那自然更好。苏晚笑着招呼众人将吃的和酒分下去,等人散的差不多了,才神秘兮兮的从马车里拎出一个别致的木箱。柳工眸色微闪,“给我的?”
“自然。”
苏晚嘿嘿一笑,低声道:“有您爱喝的秋月白。”
柳工摸了一把胡须,笑了,“还是你这丫头上道,对老夫的脾气,怪不得太后那么喜欢你。”
“您和阿婆认识?”
虽然知道他并非普通的木匠,可听到这话,苏晚难免诧异。柳工站起身,一边朝着临时摆放的桌椅走去,一边开口道:“见过,不熟。”
简单的四个字,信息量巨大。不好打听人家隐私,苏晚也没问,提着食盒跟上。“除了您点的烤蹄花之外,还有几道新菜,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苏晚笑着将几样菜一一摆好。京城的夏日虽不算太热,却也暑气蒸人,最适合吃点酸辣爽口的凉菜。柳工也没客气,接过苏晚递来的筷子夹了块脱骨凤爪,面不改色的送进了嘴里。这架势,一看就是老饕了。对于鸡爪鸭爪这些家禽用来走路刨地的东西,多数人觉得脏,难以入口。就算是寻常人家的餐桌上,也鲜少出现。要知道凤爪刚上的那两日,除了极少数杏花楼的狂热粉,其他人都是不敢轻易尝试的。见柳工满意地点点头,苏晚又给他夹了一筷子卤鸡胗。鸡胗被切成晶莹剔透的薄片,沾上特制的酱汁,入口鲜爽弹牙,口感十分丰富。接着是手撕鸡,凉拌笋,拍黄瓜……再就着小酒,别提多多美味了。每吃一样,柳工脸上的笑意就浓一分,根本停不下筷子。“杏花楼换了新东家后,这做菜的水准,也是更上了一层楼。”
吃饱喝足,柳工满意地放下筷子,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之意。苏晚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想说什么,就听柳工继续道:“真没想到,你这丫头这么深藏不漏,一身的医术就算了,竟连做饭也有这般巧思。老头子的孙女儿要是有你一半,就好喽。”
“柳伯,您都猜到啦?”
苏晚干干一笑。柳工轻哼一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狠狠嗅了一口才道:“这些菜在杏花楼一菜难求,别说是你一个县主,就是公主到了也未必能吃到这么多样。丫头,你不会以为我老了,好忽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