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接连下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住在家里的黄老爷和苏侯爷可谓是忧心忡忡,但是对顾家人却没有多大的影响。出不了门,陈氏和叶氏就带着顾家的几个媳妇儿互相讨教花样子,纳鞋底、绣手帕,之前何家送来的那些布料一直都没机会做,现在倒是正好得空裁成衣裳了。苏晚缝人皮可以,让她绣花那手就木得跟鸡爪子一样,跟着两个娘和三个嫂子还有顾小晴这个小侄女儿一起学了两次之后,她就没了耐心。干脆就每天训练小雨和小婉儿练武,训练结束之后,她中午以自己想要清清静静睡午觉的名义,把顾远赶到书房去。其实是借着睡午觉的名义把她自己关在屋子里,进空间里去把她配好的中药精华提取出来,做成可以调理她身体的中成药。顾远知道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肯定是要做什么事情,但他也知道这事儿事关晚晚的秘密,既然晚晚还不想让他知道,他也就不问。而家里的男人们,则是每天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冒着大雨跟着里正和村里其他的壮劳力一起在村子里巡视,要是看见哪家的房子岌岌可危,快要垮塌了,大家就一起搭把手,用木材什么的帮着撑一下,好歹得互相互助度过这次天灾再说。铺天盖地的雨声中时不时的会传来轰隆的声音,不是打雷,而是对面的山因为干旱久了,现在泥土又被雨水泡得松软了垮山的声音。不过好在顾家村之前为了灌溉修了不少的水渠,大部分水都顺着水渠就引入大河了,所以垮山不算严重。再加上那边山脚下并没有住人,只有开荒出来的土地,地里的玉米也大半都已经收了,只可惜了原本还可以当柴火的玉米杆子。终于熬到了雨过天晴,一大早,县衙的来人给到各个村里传话了,让里正统计好各家各户的受灾情况,如实上报。随着传信官差到来的,还有两个让乡下人震惊掉下巴的消息,一个是皇上下了圣旨,将对君父不敬的七皇子贬为庶人。对于这个消息,不少人都摇头感慨天家无情。“这虽说孝字大过天,做儿子的是该对老子恭敬孝顺,可上牙齿都有碰下嘴皮的时候,儿子偶尔跟老子顶两句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皇上怎么还就连儿子都不认了呢?”
“我记得三年前七皇子出生的时候,皇上一高兴还大赦了天下,这么一算,七皇子才三岁多,三岁能懂个什么啊?更何况还是自己儿子,皇上怎么就那么不大度呢?”
“这皇上家里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皇上走在顾家村的乡间小路上,听着村民们一边干活儿,一边议论,脸色越来越黑,后面陪着苏侯爷战战兢兢,冷汗抹了一把又一把,这些无知愚民还真是一位天高皇帝远,就什么都敢说。不过哪怕这些话字字句句扎在皇上的心头,他也丝毫没有要就此回去的意思。好在大家伙的话题很快就从七皇子被贬为庶人转换到了另一个大事件上。“诶,你们那天有没有听衙门的传信官说,下雹子那天京城里有一个大贪官被雷劈死了。”
“知道知道,就是那个许中堂大人,听说他被雷劈死后,立即就有不少大官弹劾他,皇上也觉得这是上天示警,立即严查他,果然查出来他贪污舞弊,卖官鬻爵。那天衙门的人说从他家里抄出来的财物抵得上半个国库了,就他家那养鱼的池子里,把水放干了,里面那黄澄澄的可全是金子。”
“衙门的官老爷还说,从他家里抄出来的那些财物已经都给咱们这些受灾的百姓运来,给咱们赈灾了!”
“皇上是个好皇上啊,咱们虽然离着京城远,但皇上还是惦记着我们的。”
“就是啊,之前天干的时候,就已经发了好几次赈灾的钱和粮食了,这下了雹子下了暴雨,又给咱们送钱送东西,是个好皇上啊!”
“那可不是,要不是好皇上,老天爷能降下天雷来帮忙劈死大贪官?”
……皇上听到这些话,原本阴沉的脸色这才多云转晴,在他身边陪着的苏侯爷也最后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皇上转身对他说道:“苏老兄,你这闺女可是给你找了个好女婿啊!”
他是记得是顾远给他出的主意,才让他这个一国之君成功避免了这次的危机的。要不是现在不方便暴露身份,他都想重重的奖赏顾远一番。苏侯爷尴尬的笑着应声,“黄老爷谬赞了,我那女婿不过就是个出身乡野的无知小儿,歪打正着说了两句浑话,是当今英明。”
皇上心情极好的拍了拍苏侯爷的肩膀,“苏老兄,这过分谦虚了可就不好了。”
苏侯爷脸上的笑容更难看了,他不是谦虚,他是不希望那臭小子好,那臭小子越不好他才越有理由让臭丫头跟他和离。皇上没注意苏侯爷的脸色,只是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就自然想起来定北侯府只有一个女儿许给了他的三儿子做正妃,这边却又冒出了一个女儿的事情。所以,就问道:“苏老兄,之前听闻你府中只得一个女儿,这怎么又会有一个女儿在民间,还嫁做了民间妇?可是当初尊夫人生的双胎,有一个流落了民间,或者这个是尊夫人在民间认下的干女儿?”
苏侯爷赶紧想趁着这个机会告诉皇上,苏晚和苏祁月就是双胎,苏晚是当初下人疏忽流落了民间的,本以为已经不在人世了,可谁知夫人这几年在民间求医,又阴差阳错的找回来了。只是他还没开口。同样无所事事陪着一起出来闲晃悠的苏泽就转着扇子先开口了,“黄老爷,您误会了。晚晚不是我娘认的干女儿,我娘当初也只生了一个女儿,就是晚晚。是我娘生产的时候……”苏泽一张嘴叭叭叭的,直接把唐氏怎么换女儿,又怎么苛待苏晚的事情全都跟皇上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