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他一旦应下这话,便意味着,日后得无缘皇位。哪怕侥幸用不光彩的方式,坐上了那个位置,在天下百姓眼中,照样是名不正言不顺。史官的笔杆子,更不会放过他。萧卓虽蠢,却不至于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他张了张口,想拒绝,话到嘴边被皇上一句话堵了回去。皇上问:“老三,你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你母妃了吧?”
提到苏贵妃,萧卓的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苏贵妃入宫之时便位居妃位,拥有抚养皇子公主的资格,一双儿女都是在她膝下长大。萧卓虽没将她的聪慧学得十成,但母子关系一向不错,就连最初皇上并不属意苏祁月与他订婚一时,也是苏贵妃一力促成。就算再混账,萧卓也没办法对苏贵妃的安危坐视不理。他咬咬牙,抬头冲着皇上挤出一抹笑,“有劳父皇记挂,此前是儿子混账,惹恼了父皇和母妃,怕母妃气恼这才不敢入宫探望。”
皇上显然很满意他的回答,面上多了慈祥的笑,“说什么傻话,你可是你娘的心头宝,她怎会同你置气?”
话落,他看向旁边的高德海淡声吩咐,“朕记得蜀地今年新进的贡品里有贵妃喜爱的蜀锦,你去取两匹来,让卓儿一道带去。”
蜀锦制造复杂,取材艰难,蜀地一年也不过才进贡几匹入宫。如此大手笔,放在往日,象征的便是泼天的宠爱。但此刻,萧卓却根本高兴不起来。父皇这分明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用这区区两匹蜀锦,便想要堵住他们母子的嘴。他正不忿着,就听身侧响起夜鸢柔柔弱弱的声音,“鸢儿替殿下谢过皇上赏赐。”
皇上笑容淡了些,浅笑道:“圣女倒是个懂事的。”
这句“懂事”,用的恰到好处。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夜鸢偷跑出宫,却出现在三皇子府,萧卓的床上一事。夜鸢自然听得懂,可她却半分不恼,反倒不好意思地笑笑,“鸢儿来自夜国,不懂大庆的规矩,险些害皇族蒙羞,皇上没赐死鸢儿都是看在两国邦交的份上。”
皇上脸上的笑更淡了。他甚至连场面话,都懒得再说一句。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了,还有脸在他面前提什么两国邦交?笑话!像是看不出皇上眼底的冷意,夜鸢轻声问:“皇上,殿下的腿上有旧伤,可否容他站起来说话?”
萧卓腿上有伤皇上自然记得,毕竟是他差人打的。不让他起身,也是有意为之。这一点,萧卓这个当事人最是心知肚明。只是有些事情,即便彼此都知情,也都会默契的当作不知道,绝不会捅出来。夜鸢这话,无疑是想让皇上下不了台,再顺带离间一下父子二人本就仅剩不多的情分。坐在龙椅上那么多年,皇上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脸皮像夜鸢这么厚的,还是第一次。他忍不住要发作,就听一道悦耳的轻笑响起。紧跟着,是苏晚诧异的声音,“殿下的腿若是不良于行,方才你二人……”剩下的话不用她开口,大家自己会脑补。没想到她如此直白的说出来,饶是脸皮厚如夜鸢,也楞了一下。萧卓更是气得涨红了脸,偏过头恶狠狠地瞪着苏晚,“你一个女人,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这种话,还要不要脸?”
脸?苏晚没打算要。但他这么问,她肯定是不能承认。只是她讽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身侧的萧远冷笑道:“本殿倒是不摘朝,三弟是怎么好意思问出口的?”
被人捉奸在床,还理直气壮,这俩人简直是无耻之尤!萧卓紧攥双拳,正要反驳,余光却突然瞥见一个小太监从门口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来人姿态狼狈,动作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