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玉缓缓朝着秦淮走去,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真的不能相信你我一次吗?”
秦淮从窗台上下来,面色阴沉。他一步步朝着她逼近。“相信你什么呢?相信你没有预谋杀死自己的孩子,还是相信你没有上过别人的床?”
叶怀玉步步后退,被他大步上前,掐住了下颌,他的手冰凉,言语中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或许我应该庆幸这个孩子死了!”
她震惊地看着他,瞬间眼里又有了丝悲凉的了然,果然啊,他其实并不期待这个孩子。毕竟,他就要结婚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对他而言无疑只是污点和麻烦。她的脸因为他的用力被迫仰起,闪电照映出她惨白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唇瓣,不知什么时候被她咬出深深地牙印,凌乱的发因为汗渍贴在额头,颊边,让他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探探她额头的温度。他心中揪痛,这个女人,就像是毒药一样让他无法自拔。“有个这样淫贱无耻的母亲,我怕他将来会抬不起头。”
他的话带着恶意的羞辱,“你这样的女人,就应该一辈子关起来,尝尝孤独的滋味,尝尝痛苦的滋味,这样才能为你的所作所为赎罪。”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让他抬不起头的母亲,宝宝不会这样想的。”
她摇着头眉头紧蹙,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痛。他的眸幽深灰暗,强忍着替她拭汗的冲动,咬牙对她说,“你真是肮脏到让我恶心。”
他松开了手,手上似乎仍带着她的温度,冰凉的温度。她的眼望着地上,泪一滴滴滴落,半响,她吸了吸鼻子,面上带着极其惨淡的笑:“就算我再肮脏,那个孩子,他也是你的孩子,是你和我这个肮脏的女人的孩子。”
她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面上带着祈求:“求你,不要让宝宝死得这么冤枉!”
他的脸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是这几天忙着照顾她没来得及打理自己。昨日的温存犹在,今天却又如此的陌生。她用力闭了闭眼,强忍着内心的撕扯。他看着她,仿佛在看陌生的怪物,“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只要我们肯查,一定能查到线索的。”
她急切地看着他。他忽然笑了,一把将她甩开,“哈哈哈哈,查?你想查什么?刚刚的证据还不够多吗?还需要上人证来让你死心吗?”
她被他甩得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他的表情好恐怖,她被他吓着了,可是她顾不了那么多,“你相信我,那些真的是诬陷,事情根本不是那样的!”
她向前一步,“你要是不愿意相信,起码给机会我,让我去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宝宝死得这么冤枉!”
他大声的嘶吼,两眼几乎喷出火来,“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要我拿什么来相信你?你这个撒谎成性的女人!”
“啪!”
一声脆响,他和她都怔在了原地。他看了看自己犹未收回的手掌,又看了看她仍旧偏向一边的迅速肿起的脸。又是一声闪电,声音巨大的仿佛要将这天地劈开。她缓缓转过头,耳朵因为这用力的一掌嗡嗡作响,抬手擦了擦鼻孔流出的温热,却怎么了擦不干净,擦了又流,流了又擦。他想上前帮她,双脚却像是灌了铅,根本抬不动。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竟然还在担心她,一巴掌算什么,她这么恶毒的女人,亲手孩子自己孩子的女人,应该千刀万剐才是!这么点鼻血又算什么,她做出这么副样子不过是在演戏,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真的让自己有事?咬牙转身,打开书房的门,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弱弱地,却是那么的清晰,带着浓浓的哀求:“让我去查好吗,让我回T市,见见琳娜,我想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骗我说打碎了花瓶,为什么骗我说出差了。不要关着我,不要让我的宝宝冤死!”
秦淮没有说话,开门走了出去。叶怀玉的心跌倒了谷底,他走得那样的决绝,看来是不打算答应自己了么?该怎么办,该怎么办?鼻孔里还在不停地流出鼻血,她一个劲的擦,却没想过捏住鼻子阻止它流。如果连门都出不去,那就让它流吧,流到没有可流的为止。她低垂着头朝着门外走去,走向卧房。楼下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她仿佛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被关着,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要替宝宝报仇,还有重要的人要保护。让凶手就这么逍遥法外,她不甘心。她奔向了一楼,凑过大门的猫眼,看了看外面。两个人高马大的保膘一左一右分立在门外。这里是出不去了。她又冲向了厨房,这里有道小门通向后面的小菜园。玻璃门外高大的身影让她的心瞬间跌倒谷底。还有哪里可以出去呢?还有哪里呢?阳台!她的眼睛一亮,伸手擦了擦鼻子,抬步朝着楼上跑去。外面下着雷雨,阳台下并没有看见有人,但是大门处的保膘会时不时看向这里。下面没什么遮挡,自己如果从这里爬下去,不被发现的几率很小。书房的窗户或许把握更大一些,虽然没有多少可以借力的地方,但是那边有棵大数,而且离大门更远。她随手擦了擦鼻子,从衣柜里拿出被单来,用剪子将它剖成两半,然后将打了几个结,用手试了试,确认结实,这才拿着新作的被单绳子去了书房。雨越来越大,随着狂风疯狂的砸向窗户。叶怀玉打开窗户,迎面而来的雨水瞬间将她淋湿。她擦了把脸,看了看窗外。这里稍微往外拐了个幅度,所以其实是有一个角度大门那边看不过来的。她心中窃喜,急忙将床单系在了窗框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行,颜色太浅,太容易被发现,而且钱和身份证件她什么都没有带。她懊恼自己的粗心,又返回房间拿出一套黑色的衣裤换上。然后又背了个小背包,里面放了钱包和各类证件,她把全部的东西连同手机用塑料口袋包了两层放进包里,另外还加了一把伞,一套衣服。出门的时候,她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自己住的时间并不算长的房间。这里装载着太多他和她温馨的画面。我会回来的,但不是以被囚禁的赎罪者身份,而是拔除了恶瘤,堂堂正正回来。等我!垂下眼眸将门带上,她捏了捏拳,咬牙冲向了书房。雨越下越大,雨水如瓢泼般倾泻而下。叶怀玉爬上飘窗,勉强探出身子。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让她的腹部更加的坠胀,她用牙咬住自己的下唇,忍者胀痛往下爬。脚踩在下水管道的突出上,有些滑。她将被单在自己手上又绕了两圈,一步步试着往下。脚终于到地,她吁了口气,松开被单猫着腰躲到了房子的侧面。“啪。”
突然的一声脆响顿时将她定在了原地。她的右脚踩到了被风刮落的树丫上。她跪伏在地上,几近绝望地爬行,企图在保膘赶来之前躲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妈妈,保佑我,保佑我可以顺利的逃出去。宝宝,保佑妈妈,保佑妈妈。下腹的坠痛越来越厉害,她冷得发抖,却丝毫不敢停下来。脚步声到了身边,高大的男子附身看着她,“有人让我给你带话,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怎么样?什么声音?”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没发现什么,估计是野猫吧。”
男人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这么大的雨怎么还有野猫?”
“哈哈哈,说不定是叫春的猫,忍不住了跑出来呢。”
“哈哈哈哈。”
“走吧走吧,我等下去取点洋酒过来,我女人买的,雨天喝着正合适。”
“还是别喝酒了吧,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老板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
“哎呀,少喝一点也不误事,这么老实做什么?”
两人边说边走,脚步声渐远。叶怀玉松了口气,仍旧匍匐着朝后边爬去。刚刚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帮自己,让他带话的又是谁呢?她摇摇头,现在没功夫想这些了,身体又冷又痛,已经快要麻木,得趁着还有力气,赶紧逃出去。爬了很久,总算是爬出了花园,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没有力气。拿出包里的巧克力掰了一块放进嘴里,继续往前。有巡夜的保安拿着电筒四处扫射着,她只好躲在树后等着他离开。又一个响雷劈下,她吓得浑身一抖,幸好没有劈中这棵树,她想,可是这里也不能久留,太不安全了。两人四处扫了扫,没看见什么,便启动电瓶车缓缓开向前面。她一直都不敢站起来,小区到处都有监控,她怕自己被当作小偷抓起来,到时候再想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终于是到了大门附近,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湿淋淋脏兮兮的,要想从大门大摇大摆出去应该是不可能的。